这个季节的风
这个季节的雨
这个季节又有谁懂你
你笑了，你哭了
你笑着哭了
发现这个时间已经不对了

    凌晨五点，与我同住一间的皎岳就摸索着起床了。她试探着几次伸手摸床头的开关，开了这个关了那个。我知道她想开门口的灯，那样不会影响我睡觉。其实她醒的时候我也醒了，我只是继续装睡，享受着此刻她的贴心，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坏。他们一行6个人：皎岳、张戟、丹尼尔、巴拿、寻山还有随想要赶六点的班车返程。皎岳蹑手蹑脚地走去卫生间洗漱，片刻返回轻轻对我说：清暮我走了啊！我在被窝里哼着跟她说好，说路上小心。不是我不想起来与她拥抱道别，我不善于这样的表达，我害怕离别的伤感蜂蛹而来，我怕控制不好我自己。
    皎岳关了灯，随手拉上门，她走了。我在黑色的房间里起身下床，光脚走近窗前，掀起窗帘，对着黑夜里乘着路灯行走的队友们说：珍重，再见 ！   

    转身开了所有的灯，然后去洗漱、整理。每天都在做重复的事情，犹如每天的日升月落一样，其实每天的日升月落也会有变化。我约了其他四个队友8点钟楼下集合，一起去色达。
    甘孜到色达没有班车。我前几天先到甘孜的时候，某天早晨吃好早餐在酒店门口抬头望天空。一辆来酒店接客人去色达的车子徐徐在门口停下。司机是藏族人，因为早就计划着雪山下来要去色达看看，我看这师傅停车的动作不慌不忙，前后左右看好，稳稳地停下，这让我安心，所以当时就跟他要了名片。
    师傅的车子本可以乘坐7人，可是我们五个人每人有一个装备大包，所以当我看到师傅车上还有两位喇嘛时我有点无措。尽管头一天我再三跟师傅沟通过此事，但语言的差异性还是导致出现了失误。我上前再次跟师傅沟通，我说我们有五个大包，并指了指在酒店大厅的行李。我说如果用还有其他客人，行李就放不下了。这回师傅明白了，他说：那我把他们(两位喇嘛)送过去。送去哪里，我不知道，他上车发动车子开走了，只是说让我等等，说很快就回来。
    8点钟了，队友陆续下楼，车子还没返回。我在酒店门口着急翘首盼望。昨夜一场雨，气温低了很多，感觉有些冷，我抱着双臂缩紧了身子来回踱着步，大厅的队友喊我进去。师傅的车子终于来了，上车出发。
    高原上，几乎每一辆车子都播放着藏族音乐还有譬如凤凰传奇的歌曲。平时并不喜欢听这类的歌曲，唯独上了高原，听着会别有一番滋味。一路歌声飞扬，队友却在呼呼大睡，雀儿山攀登的确是很艰辛，能睡是福。 

    中午12点多抵达色达喇荣镇。远远看到冒着一股浓浓的黑烟，看的我心惊胆战，犹如看到尼泊尔焚烧尸体的场景，浓烟阵阵，直至化作尘埃。    

    车子经过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一股热浪隔着玻璃窗扑面袭来，这是他们在焚烧废弃品以及垃圾。
    再往前一点就是停车吃饭一条街。街道脏乱，似乎是停电。每家餐馆门口一个发电机在轰隆隆响，声音震耳欲聋，让人心烦气躁。我们来回找了两圈才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随便填饱肚子就好。这里一看都是过路客，也不指望能有什么特色，每一家都差不多的套路。
    原本想让师傅跟我们一起，他说先去一下哥哥家就过来。菜上齐了，我去外面找师傅。他在车子上等我们，微笑着说自己已经在哥哥家吃好了。藏族人就是这么淳朴，连一顿便饭都不肯蹭。匆匆吃好，司机师傅送我们去往五明佛学院的停车场，那里有公交可以乘坐。
    雨一直下，气氛显得不太融洽。到处是游客，到处停满了汽车。（这里是佛学院大山门所在处，往上大概需要4公里左右的路程到达佛学院，就是小红房集聚区）我们带着大包诸多不便，艰难的挪到排队等车的地方，我跟阿甘着急到处找卫生间无果，无奈只能忍着继续排队。 

    装包，上车，往天葬台跑，当然是车子跑啦。往天葬台去的路上非常拥挤，堵堵停停。我们这为司机一看就是老司机，经验丰富，（后来证实，他是去深圳广州闯荡的藏族人）在反向车道上左躲右闪的前进。顺着上山的公路，车辆可以开到色达天葬台的停车场。这里是藏区最大的天葬台，除了每日下午实施天葬外，还有很多关于天葬的图文介绍。下车时，他再三叮嘱我们早点下来，我一给你打电话就走，从旁边的小路下来，我在下面等你们，那样不会堵车。

    各色嘛呢经幡在山坡上飘荡，成群的秃鹫盘旋环绕；一场庄重而神秘的天葬仪式正在举行，它没有想象中那样阴森恐怖；它是重生与超脱，意味着新的开始，是藏区信教民众最后的回归。

    关于天葬，你肯定有所耳闻，神秘、恐怖是汉人的印象；高贵、圣洁则是藏人的看法。在藏区，有很多种与众不同的葬法，除汉地常见的土葬、火葬外，还有水葬、树葬、天葬、塔葬等。汉人传统中最常见的土葬，在藏人眼里却是最不名誉的葬法，只有对强盗、杀人犯或是患染传染病者才用土葬，因为在藏人的观念里土葬会使灵魂被土地吸收，不得升天而无法投胎转世，是对死者的惩罚。而水葬也是身份低下或孤寡者才采用的葬法，火葬则是达官显要或得道高僧采用的葬法，塔葬只有如达赖、班禅或活佛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使用。树葬在藏区也极为罕见，主要用于夭折的婴儿，据说，目前仅有波密卓龙沟保存了一片树葬林。
    天葬，是指人死后把尸体运到指定的地点，由天葬师剁碎后让秃鹫吞食。（秃鹫，据说是至尊空行母的化身）天葬的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天葬，其实是藏族最普通的葬法之一。藏人推崇天葬，倒不是因为肉体可以随着秃鹫上天堂，而是他们认为拿出这具已经失去灵魂的“皮囊”来喂食秃鹫，是最尊贵的布施。这体现了大乘佛教波罗蜜的最高境界一舍身布施。所以大多数藏人都愿意在百年之后实施天葬。在藏人眼里，天葬台与肮脏、恐怖没有一点关系，这里只有高贵和圣洁。
    色达天葬台相比西藏的天葬台更加开放与包容，不仅是实施天葬的地方，同时也是介绍天葬文化的场所。据说上师丹增嘉措仁波切用心血重建这座尸陀林的用意之一就是希望所有到访的来客，都能对生与死有一种更深刻的体会。

                                    
    墙面上大面积的浮雕描绘的是六道轮回、八大尸陀林等图像，这些浮雕及雕塑均是201 2年丹增嘉措仁波切亲自前往福建崇武，设计并指导工人雕刻制作的，由于浮雕缺少文字介绍，建议如果想要了解天葬文化，可以请人讲解，或者自行查阅相关资料。
    色达的天葬大概在每天下午两点钟左右开始，每日天葬亡者数量少则三五具，多则十多具，整个过程持续一两个小时。关于尸陀林的文化喇荣大尸陀林中，有一座标志性建筑阎罗山，代表着死亡和无始无终的轮转，阎罗山洞中，挂满了亡人的骷髅头骨，以此向人们展示死亡和无常的意义。（查资料）
    可见藏人们还有一些游客跟看不停地在阎罗嘴中进进出出，据说这是洗去罪孽，应该有点类似基督教中的忏悔。阎罗山前有一具亡人雕塑，藏人们在此跪拜，躺在两腿、胸和头等部位祈祷，据说是象征轮回往复，毕竟六道轮回也是藏传佛教中的基本理论。还有不少藏人把头伸入虎兽的嘴中，是舍身布施。佛经中，摩诃萨堙太子舍身饲虎的故事可是流传干古，特别是在天葬台，天葬本身就是一种最高尚的舍身布施。尸陀林中用于存放亡者骨灰的骷髅宫殿。旁边有高高的发塔，层层叠叠的圆盘，挂满着许多瑜伽士、空行母和修行人的长发，一圈一圈随风飘荡。                                         

                                （图片来自网络）
    查阅资料，在2011年以前，色达尸陀林还是一处布满人油和污浊的地方，天葬台用矮小的铁丝栅栏围住，不足50平方米。秃鹫享用尸食时，狭小的平台显得拥挤不堪，还常常因为视线不清被栅栏刮伤，装载亡者尸体的竹筐和亡者的衣物扔得遍地都是，整片山坡气味难闻，脏乱不堪，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到。上师丹增嘉措仁波切见此情形非常痛心，发愿重建尸陀林，历时整整三年，从勘测、设计、施工到验收，均亲力亲为，从而有了如今这座堪称藏区最大最豪华的天葬台，虽然目前仍未完工，还有很多设施在建设中。想了解更多关于天葬文化，请自行查阅资料吧。

    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下午。短短的几个小时，川西色达县喇荣沟，我在藏区最大的天葬台目睹一场比较完整的天葬，感受了生死的轮回。没有恐惧，我只是静静的目睹，像是在看未来的自己，然后离开。我看到有怀孕的妇女，艰难的挺着大肚子前来，这不就是生死轮回最贴切的写照么?
    我们再次返回，把行李寄存后，沿着泥泞的小路徒步去五明佛学院，一路向上感受这方土地上信仰的力量。
    天空下着雨，时而大时而小，这不能阻挡我们这些红尘中人以及僧侣觉姆们前行的脚步。对面走来的觉姆们三五成群，有的年龄尚小，有的面容清瘦，也有的画部棱角分明，很是好看。当我们彼此四目相对时，他们那深邃的眼眸大胆的赤果果的直视我，以至于我竟然心跳加速，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再对视。

    整个学院是没有水的，两个高耸的烟囱边上是打水的地方。我看到很多僧侣、觉姆背着绿色的水桶前来打水，与绛红色交相辉映。。。

    学院里最宏伟的建筑就是经堂了,那里存放着太多人的信仰。门口铺着绿色的地毯，宛如青青地草原。两边都有供僧侣游人摆放鞋子的地方。脱鞋，赤脚轻轻迈进佛学院的大殿，看到有一些小觉姆盘膝坐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捧着经文在低声诵读。我微笑着对她点头，她却羞涩的把头深深的埋进手 中的经书里。

    再往上去就是坛城。由于天气原因，我跟同伴们没有再继续往上走，匆匆返回了。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是我们必须直面的现实。如果说面对浩瀚如海的五明佛学院红木屋，或许你能看破红尘，看淡金钱与名利，那么亲历一场天葬，或许你会看开生命，看淡生与死。
    时常默念观音心咒（就是“嗡嘛呢呗咪吽”六个字的咒语），这样才能够清除贪、瞋、痴、傲慢、嫉妒以及吝啬这六种烦恼，堵塞六道之门，超脱六道轮回。

    一方净土，一处天堂。所谓信仰，是一种心灵的寄托吧，但没信仰的人也许是自由的...
    下山后，几经周折，我们当晚赶到了观音桥。几个队友次日要返回成都再回家。我原本计划去完色达再去亚青，然后沿着318返回成都，一路在八美、塔公、新都桥各停留一晚。但是这里交通不便，找不到人拼车的话也会很麻烦。再说我也出来晃荡半个月了，所以改了行程，再次结伴一起返程。
    晚上10点多到观音桥，城镇还是很热闹，游客很多，街头灯火通明，酒店很多，餐馆也很多。
    观音桥有座观音庙，号称。第一个布达拉宫。。这是一座影响力极大，拥奉者极多的寺院。一路过来的建筑藏族风格特色鲜明，以象牙白为主色、藏红为配色，加以藏式图案，色彩明快，简洁美观，深刻感受到厚重深邃的宗教文化。

                                   （图片来自网络）
    查资料：该庙建于清嘉庆十年(公元1805年)，信奉喇嘛教宁玛派(红教)，主要研究阐释喇嘛教前弘期经典。13世纪以来黄教兴起，故观音经典中早已渗入大量黄教佛理。老活佛传扬庙中观音菩萨与西藏布达拉宫以及五台山之观音菩萨本为同根三姊妹，故该庙名气颇大，香火旺盛，布施丰厚。
    我们随便找个冒菜馆解决了晚餐，就回宾馆睡觉。这里住宿不便宜，家庭式宾馆，没有单人间我要了双人间，200一个晚上。干净整洁，就是在商住两用房的4楼。房间的水量很小，老板见我们回来，跟着在楼下开了加压泵，说这样才有足够的水供我们洗澡。我们都没有洗澡，这一天很疲惫，谁都懒得动。房间走廊里的灯都是一闪一闪，却始终开不起来，原因是电压不够。我抹黑在卫生间刷了牙，上床躺下。
    早晨五点出发，赶路。五点的观音桥一片沉静。昨夜只睡了短短三四个小时，大家都从睡眼朦胧中爬起来上了车，再继续睡。众人兼醉我独醒。我啃了风叔给我的一个青苹果后再无困意，一路陪着司机师傅闲聊。起太早了，我担心司机师傅也没睡醒，我担心我们的身家性命，我热爱生命啊。路况很差，大卡车很多。         

        
    突然，乘着车灯的光，我看到一群人，一群藏族人在漆黑的夜里，脚步坚韧。我探着头回望，师傅告诉我，他们要去观音庙朝拜，应该是马尔康那边过来的，至有些人是从诺尔盖过来的藏民。
    虔诚的藏族人，全靠步行至一步一叩头前往的。近的要走几天，远的要一月有余至更久，风餐露宿。在我们外人看似很艰苦，但他们的内心很快乐，拜佛是幸福的事。

    天亮了，队友陆续醒来，我们一路听着车上播放的经典老歌，时间过得也快，下午两点多终于回到都市生活。午安，成都。

    收到好朋友眼神的信息，我才知道九寨沟地震了。眼神急切的问我状况，她说她陕西的家里都有震感。有些人即使很久不见，依然活在你的生命里。陆续收到好友的问候，都怪我到了成都没有及时汇报，于是赶忙发了一条朋友圈，如下：
    【那一年】感恩所有关心我的小伙伴们，我今天下午已经返回成都，关于九寨沟的地震，成都的高层据说有震撼，地震时我们正在地面上，没有感觉到。目前一切安好，请大家放心。
    8月10号，早起，收拾好行李，下楼退房吃早餐，然后去火车站归程。我总是习惯在离开的时候把酒店或者农家或者旅馆的床铺的整齐，就像我从没来过一样。在成都多逗留的一日哪里也没去，一整天窝在酒店的沙发椅写文字。中午吃了队友留给我的自热米饭，第一次吃，味道是我喜欢的，简单方便但是略重。晚上下楼要了一份凉皮、一份凉粉还有一份冰粉，吃完继续上楼写字到深夜。我想把这次行程的全记录在到达上海前完成。絮絮叨叨，但这是属于我的记忆，我的雪山梦。再见，成都!

    无论红尘中匆忙的影子，还是史书中缥缈的字眼，都不妨碍前生过去，今生又来；轮回里谁是谁都不重要了，我们相遇，终将含笑擦肩。江湖不说再见，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以上，是我这次整个旅程的全记录。从7月26号离家至今日8月11号返回。只少量文字是之前记录下来的，其他全在这三天两夜里完成。关于寺院，还有天葬的文字摘自网络。关于番外其实就写了一点去色达的经历，来去匆匆，写的时候发现对藏传佛教深邃厚重的文化了解实在太浅薄，写不出什么有厚度的东西来请见谅。非文字工作者，只想写下我的旅程，我的爱。                                  
  
                                                                                                              
                                                                 清暮@那一年  于2017年8月11成都一上海K1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