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摄影人,我们一生都在追逐光。
光是时间的形状,是记忆的触角,是所有等待的最终报偿。摄影者,或许是其中最痴迷的族群。我们背着沉重的行囊,于黑暗中起身,在冷风中守候,只为在快门开合的一刹那,与世界共赴一场光的盟约。
而乌兰布统,便是这样一处光的圣殿,一个在秋天被点燃的、五彩斑斓的旧梦。它曾是金戈铁马的辽阔疆场,如今,是自然挥洒色彩的画布,是时光缓慢沉淀的琥珀。
每年秋天,这里集聚了一群“追光者”,用镜头作笔,以光影为墨,镌刻下这场秋天最壮丽的告别。
第1天各地-北京-金山岭
第2天金山岭-乌兰布统坝上草原
第3天乌兰布统全天创作(北沟日出-五彩山-杨树背-群马奔腾)
第4天乌兰布统全天创作(将军泡子日出+马踏水花-盘龙峡谷-蛤蟆坝)
第5天乌兰布统全天创作(透风沟日出-南井秋色-牧民生活创作-驼队冲沙)
第6天乌兰布统-北京大解散
在充满期待又略带匆忙的北京集合后,车队便载着我们一路向北。都市的喧嚣如潮水般褪去,车窗外,燕山的骨骼逐渐嶙峋起来。此行的第一站,是素有“长城之粹”美誉的金山岭。它与名声赫赫的八达岭不同,不以磅礴的游客阵势夺人,而以一种近乎本真的、军事建筑与险峻山势的完美融合而著称。据说,这里的敌楼密集,形制丰富,依着山脊的韵律起起伏伏,是长城爱好者与摄影师心中隐秘的天堂。
然而,当我们抵达山脚时,天色却是沉郁的灰白。没有预想中的蓝天白云,更不见夕照金山的辉煌。同行的伙伴们相视一笑,一种属于摄影人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来都来了,晴雨风雪,皆是缘分;镜头之下,俱成文章。
长城的日出,是很多摄影人追逐的,不巧的是,这次的太阳没有全程迎接我们,而是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出来了,那一刻,所有话语都是苍白的,宛如进入了游戏世界,耳边只剩下相机快门疯狂连拍的“咔嚓”声,像一阵急雨。我站在那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哪还是现实?这分明是闯进了一个顶级3A大作的过场动画里,太不真实了,可它偏偏就在眼前。
完美的结束长城日出,吃完早饭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乌兰布统,有了早上的好运,就开始期待了傍晚的小河头日落,这时候就会发现,人真的是贪心的,既要又要的,哈哈。不过小河头的景色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原本觉得就是草原的开胃菜,应该不会太惊艳,结果到了发现,一切都是刚刚好,金黄色的叶子,白桦树干,太配了。
开启3天的乌兰布统深度摄影,北沟的日出是最值得期待的,蹲守山头,看冷蓝色的天幕一点点褪去,地平线处燃起一道橙红的火线。光,如同最慷慨的画家,顷刻间将沟壑、林木、沙地、蒙古包描绘得层次分明。而在五彩山,我们陷入色彩的迷宫;在杨树背,我们迷恋于一棵孤树的姿态与光影。下午的“群马奔腾”最为震撼。牧马人呼啸着,驱赶上百匹骏马从山坡席卷而下,蹄声如滚雷撼动大地,烟尘如黄云直冲天际。那是力量最原始、最奔放的宣泄。
又是早起的一天,目的地是将军泡子。湖边的清晨,是一种透骨的清冷与纯净。水面平滑如镜,将天际的瑰丽霞光完好地复刻。当马群踏破这面镜子冲入水中,瞬间的动与静、破碎与完整,构成了极致的戏剧性。水花晶莹,在马蹄间炸裂、飞溅,每一颗都裹着朝阳的金芒。盘龙峡谷与蛤蟆坝,则展示了草原的另一种性格:深邃与田园。峡谷中林木幽深,溪流潺潺;蛤蟆坝的草垛、屋舍与闲散的牛羊,则是一幅温暖的田园牧歌图景。
透风沟的日出,是整个草原行程距离最远的日出,这里是河谷与疏林的合唱。光线像梳子,细细梳理过每一道山坡、每一丛灌木,纹理毕现;南井的秋色最为深入,整片白桦林的金色,看得人心旷神怡的;下午的“牧民生活创作”与“驼队冲沙”,将镜头更多地对准了“人”与“生灵”。驼队从沙丘上冲下来,别有一番视觉体验。
人生总是有聚有散,6天的时间很快,也很充实,乌兰布统的秋,是一场盛大而短暂的辉煌。我们如追光的朝圣者,有幸目睹并截取了它最华美的片段。带走的,不仅是存储卡里沉甸甸的影像,更是瞳孔被洗涤后的清澈,是心胸被旷野拓展后的豁达。坝上教会我的,是对于时节变换的敬畏,是对于光影易逝的珍惜。那片五彩斑斓,如今已不在眼前,却在心里生根,成为一处可以随时回去取暖的精神原乡。再见,乌兰布统;你好,带着草原气息的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