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乌鲁木齐下了2018年的第一场雪,而且是暴雪,把山野覆盖得白茫茫的,北疆就这样粗暴的告别了秋天,然而,我十天前那次北疆之行,看过的风景,遇上的人,经历的事,依然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告别了吐峪沟麻扎村的网红老人阿布力骏,我们来到了吐鲁番鄯善县的库木塔格沙漠。
听说昨天因为一场十级以上的大风如黄龙一样从沙漠卷过,为了安全起见,昨天库木塔格沙漠关闭了,禁止人员进入,大风过后,关闭的沙漠景区今天又开放,大家笑着说:“看来是我们人品好得很咧”。
走进库木塔格沙漠就像走进一幅大气磅礴的画卷,碧云天下是雄浑的大漠,长期风力作用形成的丘岗、垄脊,曲折蜿蜒,状如游龙,在温柔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金光,凹进去的沟槽,没有光线,略显幽暗,明暗相衬,画意天成。
汉唐时,库木塔格沙漠一带是丝绸之路交通要道,我想——从沙漠里吹来的微风细沙,或许还沉淀着汉风唐韵,裹挟着楼兰古国的风情吧。
维吾尔姑娘赛儿当我们的模特,她穿着红色的民族服装,红得像火。
夕阳西下,赛儿走到沙漠的丘岗上,脱掉靴子,赤着脚,缓缓地走在龙脊上,蓝天、金沙、红衣,天地人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极为简洁却又极其和谐的大漠风情画。
走累了,斜躺在柔软的沙脊上,任汉唐的风从脸上衣服上拂过,一如楼兰古国秋日里某一天静静的黄昏。
车辆进入江布拉克,才拐过几道弯,上了几道坡,车上的人便尖叫了起来:“哇-,太美了!”
大家看见车窗外道路两旁山峦起伏间,错落有致,线条分明的金黄色麦田了,这麦田就像黄色的毛毯铺在起伏的大地上,漫山遍野,波澜壮阔,一条公路似丝带一样蜿蜒逶迤,直至雪山脚下,蓝天,雪山,青松,麦田,农庄,人群,牛羊,炊烟,交织着,绘就了一幅如诗如画的高原麦田风光,能不让人尖叫和赞美吗?
闻着空气中麦香与草香,我欢快而愉悦地漫步在江布拉克的田野上,尽情地饱览雪域麦田风光:
雪山顶上,那洁白的云朵在飘荡;
雪山脚下,马儿在麦田里沐浴阳光;
绿树下,两个恋人在相望,
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相爱的地方?
这情景,这时光,让我忆起曾听过的那首叫做《风吹麦浪》的歌,“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我觉得江布拉克就是歌曲里所唱到的那些人,那个秋天,那片天空,那块田野,那道麦浪,那种芬芳。
可可托海不是海,它是哈萨克语 “绿色丛林”的意思,可可托海景区由额尔齐斯大峡谷、可可苏里、伊雷木湖、卡拉先格尔地震断裂带四部分组成。
可可托海三号矿坑就在额尔齐斯河上,坑内有84种矿种共生,主要有锂、铍、钽、铌、铷、铯、钴等多种稀有金属,在60年代曾为国家偿还了前苏联三分之一的债务,三号矿坑是中华民族的功勋矿坑。以前,这里是军事管理区,最近才作为景区开放。
在可可托海,我感受最深的是它承载艰难岁月里厚重的历史使命和它坚实的民族脊梁。
这里的幽深峡谷,碧山黄叶,小溪流水,仿佛让时间凝滞,光阴迟缓,那些深藏在丛林里的秘密,才得以向世人展示真容。
在去可可托海的路上,我们经过可可苏里,在哪里做了短暂的停留,可可苏里是湖泊,当地人称之为天鹅湖,因为传说中可可苏里有一个纯真的少女为了爱情宁愿变成天鹅而得名。
走在黄昏的可可苏里湖边,极目远望,天空蔚蓝,湖水澄碧,芦苇金黄,一位姑娘在秋水长天的湖边寻寻觅觅,东张西望,宛如天鹅般美丽。
第二天早上,我们进入额尔齐斯大峡谷。峡谷两岸黄叶子的白桦林,在晨光照射下,泛着金光,淡淡的晨雾时隐时现,把秋日的大峡谷点染得像金碧辉煌的画廊。
溪水泛着幽蓝,带着凛冽,轻柔地拍打着溪边的巨石,如老朋友般一一握手,它回过头,向流过的骆驼峰、神象峰、小钟山、大钟山和晨光中色彩斑斓的白桦林告别,它的归途是遥远的北冰洋!
它真想时光慢下来,慢慢慢下来,就这样躺在额尔齐斯大峡谷的怀抱里,永不离开。
刚刚走进白哈巴村,就被眼前挺拔、伟岸、黄得纯粹的白桦树震慑了。
我们吃午饭的地方,是当地图瓦人的小木屋,小木屋在白桦林包围中显得格外的恬静、自然。趁着尚未做好午饭的间隙,我迫不及待的围着小木屋走走看看,木屋的边上散落着满地黄叶,传递着秋天的信息,一棵古老的白桦树倚着小木屋生长,树梢高过屋顶大约两米多,黄黄的树叶把小木屋的三分之一遮挡住了,逆着阳光看那些遮挡木屋的黄叶,晶莹通透,如梦似幻,恍如童话,木屋顶上散漫地堆砌着西风吹落的黄叶子,木屋的窗棂透射着阳光,格外明亮,一个蓝衣姑娘上半身探出窗外,被窗外的景色吸引着,静静的凝望。
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刹那,让我记起纳兰容若词里的句子:“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尤其是哪句“萧萧黄叶闭疏窗”,不正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写照吗?
夕阳就要下山了,当我准备出发去白哈巴后山看落日的时候,也许是由于几天来过于劳累,我的左脚疼痛了,要一瘸一拐的走路啊。去,还是不去呢?当地的图瓦人告诉我后山有点远,有时候坚持与放弃,就在人的一念之间,思想挣扎了一会,决定不放弃、不错过今天的落日,骑马去后山吧。
马儿带我沿着公路来到了后山,后山原来是白哈巴村后面的高岗,它的背后是连绵的雪山,雪山山腰与后山之间是大片黄灿灿的白桦林,人走在这片白桦林前面的草地上,浓情浪漫扑面而来,恍若仙境。
从后山可以俯瞰整个白哈巴村子:
那条公路穿村而过,如白练一样把村子一分为二,左边的村子由于阳光照不到了,有点灰暗,右边的村子还有阳光,比左边明亮许多,村子里那些白桦树因为比木屋高出许多,在柔软的夕阳里泛着金黄。
炊烟刚刚升起,就被西风吹得变成了白绸的样子,贴着地平线飘散,黄昏时的白哈巴是那样宁静安详。
夕阳余晖抚摸白房子,散射到几棵白桦树上,那座白房子就如同童话里的水晶房一样晶莹剔透,令人着迷,令人向往。
沿着一千多级台阶拾级而上,来到喀纳斯观鱼台,便看见了喀纳斯湖大致的样子,我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双手做成喇叭状兴奋的对着喀纳斯湖大喊:“喂。。。。。。,鱼怪出来呀?”
他身后的母亲抚摸着他的头说:“若是今天能看见鱼怪,我们可以买彩票啦”。
傍晚时分的喀纳斯河,一如白天一样的桀骜不驯,绕过青山,冲过巨石,川流不息,直扑喀纳斯湖。
当河水流经喀纳斯村的时候,它变得温顺了许多,腼着脸与天上飞鸟形状的云彩依依惜别。
喀纳斯的夜晚寒意比较重,但是夜里的星空却极其明朗,远处的雪山依稀可见,近处的白桦林变成了剪影,星汉灿烂,浩瀚无边,若是今夜有流星雨该多好啊,我可以许上一千零一个愿望。
第二天早晨,我们踏着寒霜,要去神仙湾、月亮湾、卧龙湾领略哪里秀美的风光。
来到被寒冷雾气笼罩着的神仙湾的时候,我冒着寒冷爬上神仙湾对面的山坡,在山坡上恰好能够看到河湾的全貌,浓厚的晨雾把河湾包裹着,看不见河流与树木,而对面的半山腰上,阳光已经照射下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绿瘦黄肥的一片白桦林,晨雾、树林、阳光、山峰,这样的秋日之晨,真如人间仙境般美丽。
一瞬间,被晨雾笼罩着的树林,挣脱浓雾封锁,显露出来,就如周围留白中间点墨成树的水墨画,尽得画意之美。
渐渐地,浓雾减淡了,河湾现出了它的轮廓,碧绿的河水上面飘荡着柔丝般的薄雾,嫩黄的树木若隐若现,似披着轻纱在曼舞。
月亮湾跟它的名字一样美丽,是远古的时候天上的弯月掉落人间,化作了河湾。
卧龙湾里一泓秋水,告诉人们,这里四季如歌,岁月静好。
若要找一个地老天荒的地方,那就是神仙湾吧!
是侠客,必有豪情,
是过客,总有归程。
我是寻梦天涯的游子,禾木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惹起了我思乡的情丝,原来世上最美的味道,是家乡的味道,世上最温暖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家。
经过五彩滩,路过魔鬼城,作别胡杨林,远离大峡谷,行走在北疆秋色里的我,记住了遇见的人,经历的事,看过的风景,期待着新的旅程。
再见,喀纳斯!
再见,乌鲁木齐!
我竖起拇指对世界自豪地说:新疆,亚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