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江南水乡,几入梦里,一直无缘相见;无数次想像过它的娇小妩媚、吴侬软语和小桥流水,但真的来到这里,还是被它的百转千回、小巷深深惊艳,更被窄窄的青石板路、旧旧的门板而吸引,尤其是它的晨昏时光,象一首田园牧歌般舒缓,西塘,我终于来了。
下午三点多钟到达西塘,从苏家弄检票口进入,由房东引导着,穿行在窄窄幽深的小巷,小心躲避着斑驳的墙壁,唯恐墙上的青苔会蹭在肩上,起伏不平的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各种小吃店铺分列两旁,空气中弥漫着南方甜品特有的味道,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客栈的院子,小院子隐藏在西街上一条窄窄的巷子里,从外面看院落很普通,但是入住之后,却让我惊喜过望。
客房在二楼,走过窄窄的楼梯,进入房间,穿过卧室,走上阳台,阳台下面就是荡漾的河水,浆声悠悠,有小船荡漾水中,正对着阳台窗户的,就是送子来凤桥,站在阳台上往两旁望去,便是临水民居,依河而建的街衢,只见白墙墨顶,舟影波光,恰如一幅淡彩的宣纸画;细心的房东备好了茶具和茶叶,一壶铁观音,一个小小的吊篮,坐在吊篮里慢慢晃着,似乎时间都停止了,听着不远处游人的交谈声,似乎离我很遥远,此刻这个世界是我的,西塘也是我的,下午的暖阳掠过树梢,照在河面上,水光粼粼,心情也如这河水,宁静、舒缓,有什么能比这宁静的生活和心情更享受呢?
发呆、品茶之后,下楼闲逛,先去了纽扣博物馆,这是一栋老式的二层楼,二进院落,临街依河,几个展览区里,我更喜欢古代纽扣展示区,这里的扣子理解为艺术品更贴切,白玉龙形带钩、黑石雕母子龙形带钩、玛瑙雕螭龙带钩等,均为汉代或明清时期的产物,雕刻得那么精致,摆在那里,让人有种捧在手心里怕吓着的感觉,还有贝壳钮扣区,过去衬衣上的小田扣就是用江南盛产的蚌壳做的,小小的衬衣田扣,要经过手工冲剪、磨光、打孔、漂白、整形,是一种纯体力的劳动,在"纽扣博物馆"内专门有师傅现场演绎贝壳纽扣生产工艺流程,那种古老的操作方式,诠释着能工巧匠的含义。
离开纽扣博物馆,沿西街前行,穿过窄窄的街区,路过无数临街小店,尽头左转,站在永宁桥上,胥塘河在脚下缓缓流淌,日渐西沉,阳光穿过树梢,照在河面上,秋日的下午舒适怡人,微风掠过,河水轻轻荡漾,映照着临街的老房子,一串串的红灯笼,倒映水中, 我们沿烟雨长廊漫步河边,这里的房子沿水而筑,临河建廊,以栏杆遮挡,想来应该是文人雅士凭栏听雨的去处。也许当年柳永就是在这样的景象中吟出了“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的词句。
就这样走走停停,偶尔在临河的长椅上坐上一会儿,欣赏着各户人家形形色色的花窗,也许在哪扇花窗后面,便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或是忧愁的少妇,小轩窗,正梳妆,做着或盼归或凄婉的梦吧?信步走上送子来凤桥,桥的南面是台阶,北面是斜坡,据说男子要走台阶,取义步步高升,而女子则要走斜坡,小步慢移,寓意持家稳稳当当,很可爱的习俗,我们不想免俗,从斜坡上走过,以求今后的生活平平稳稳。
在钱塘人家用过晚餐,红灯笼亮了,照得河面朦胧一片,真的是楼台庭榭小乌篷, 千盏灯笼挂长廊,河面安安静静,如一面黑亮的镜子,静得能听到河水潺潺的呼吸声。流淌千年的水流,犹如历尽沧桑的老人,平平静静,波澜不惊,却把风月和时光收纳其中。两岸高挂的灯笼如串串鲜亮的冰糖葫芦,红光倒映在黑色的绸面,幻成一条流动的 水上 街市。我们沿河边、小巷穿行,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安静地享受这西塘夜色,迷离的灯光,温柔的音乐,让人不忍离去,就在这半醉半醒之间,游走西塘。
第二天早起,才六点钟,又重新出发,清晨的 西塘 ,寂寥的街道接近古时的澹泊与恬静。享受着平日里感受不到的宁静悠闲,让自己在忙碌节奏里日渐锈蚀的心,如同放在清 水里 慢慢地舒展开来;几乎没有行人,踏在青石板路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巷子的宁静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店铺还没营业,连检票口的员工也未上班,我们就那样随意进出着,不记得方向,只要是感觉这里没来过,或者小巷子比较有意思,就走过去看看,就这样脚步匆匆中,不知道走过了几条小巷,也不知道走过几个检票口,似乎把西塘的东西南北都走遍了,最后依旧沿河边漫步,这时的西塘似乎刚刚醒来,店铺也渐次开门,我们从店铺门前走过,看店里的小馄饨小巧可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托盘里,像工艺品一样精致,亦如这精致的西塘,小桥流水人家,薄雾弥漫河上,黛瓦白墙的民宿,似乎能听到的古老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