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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昆仑山的地狱之门,那里,终年流淌着血一般鲜红的河水。遍地的尸体和鲜红的河水,大约是地狱之门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可惜流至柴达木盆地的那棱格勒河,已只剩下灰黄土色。



       香日德河,带着它鲜红的“妖气”,在初入都兰的香日德镇迎接我们。它的河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非常正宗的赭红色。我们惊诧着,在镇头的桥边下车。向路过的人们询问,只知道这是从昆仑山流下的雪水,混合着好几条河流,却没人能解释它的颜色。



       据我们住宿的宾馆老板说,平时的香日德河,是清澈见底的。只有在下雨后才会变成红色。且雨下得越大,颜色越红。至于为什么是红色的,他也不知道。



       理智分析,可能是某处的高原红土,因为雨水被冲刷进河中。但一板一眼的解释,总不大令人喜欢。不如换个浪漫的说法,那一定是守护着都兰金矿的妖怪们,对入侵者大开杀戒呢。

    ​   都兰县境内,格尔木和香日德镇中间,有个叫诺木洪的地方。这里曾出土大量远至新石器时代的陶器、石器、青铜器以及皮毛制品。诺木洪遗址,将柴达木地区有人类居住的历史,向前推进了近4000年。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如今的诺木洪,比起新石器遗址,优良的野生枸杞,和产业化的诺木洪农场,才是它闻名的标志。



       穿过诺木洪农场的林荫小道,另一个地质奇观——贝壳梁,就在它的尽头。它位于已经大门紧锁,对外关闭的诺木洪自然保护区。和门卫商量之后,他答应放我们进去看一眼,但是,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出来。



       通往贝壳梁的诺贝公路,四周尽是空旷的盐碱地。大约行驶15公里,贝壳梁景区的招牌出现在公路的尽头。



       如果没有这块写着“贝壳梁”石碑,八成是要错过它的。因为贝壳梁就是一块不大的,微微隆起的小坡。远看和周围环境并无二致,走近了,甚至要踩上它,才会惊诧的发现,盐碱沙地不知何时消失,双脚赫然踩在一片白花花的贝壳上。

    它们是柴达木古海洋中,最后的一批贝壳。死亡于距今十五万年以前。而在它们不远处,就是柴达木古海洋最后一泓海水。如今它被用简单的木栅栏围着,周边缠满了祈福的哈达,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这里就是柴达木古海洋的最直接证明。几亿年前,当柴达木是一片汪洋大海。贝壳梁,曾是最深的海底。而如今,我们在蓝天白云下晒着炙热的太阳,身边是戈壁上的贝壳和这世界上最小的海……都道沧海桑田,如今近在眼前,却只千言万语,相对无言。

    ​   海寺,在都兰县的东北郊,是一片高山草甸。每到夏天,这里会开满成片的紫红色的狼毒花。海寺的花海,是都兰久负盛名的标志性景观。



       想了解海寺的历史,先要去离它不远,一个叫英德尔的地方。这里有一处人文景观——将军墓。看到将军墓的石碑,再向前10km,路边不显眼的土坡,便是将军墓了。但里面可没有任何一位将军,因为它根本不是墓。



       崇拜汗文化的慕容家族,建立王朝也处处模仿汉制。英德尔,是吐谷浑的天坛,而将军墓正是天坛的祭台。之所以会叫将军墓,无非是当地老百姓分不清这些,看到个土坡便认为是墓。且土坡面积颇大,风水极好,墓主人定然身份尊贵,大概会是个将军吧。于是口口相传,当地便有了将军墓这种文不对题的叫法。



       海寺,便是类似承德那样的皇家消夏胜地。回到两千年前,吐谷浑王朝的王公贵族们,先在英德尔拜祭天地,再驱马车,深入海寺草原。在那里,他们大摆宴席,纵情玩乐,在青藏高原上气候最舒爽的夏日,度过一个悠长假期……

    ​   九层妖塔不在昆仑山里,而在昆仑山下。准确的说,是在都兰东南面热水乡,一片群山环绕的古墓群中。这里上千座古墓中,它是最大、最奢华的一座,学名“血渭一号大墓”。



       沿着热水乡颠簸的土路向前行驶约15km,热水墓群的石碑出现在左手边。石碑右边不远处,便是赫赫有名的九层妖塔。相比青海无数隐藏在深山戈壁的古迹,竟十分好找。



       它像座金字塔状的小山,侧边有石阶直通塔顶。其上早已杂草丛生,和周围环境浑然一体。以至于一开始,我们竟差点错过它,向群山深处走去。后来得知,那无路的群山深处,亦有无数的古墓群,和著名的鲁斯沟岩画。青海就是这样,看景点跟寻宝似的,倒也是种独特的魅力。

    拾阶而上来到塔顶,才能将热水墓群的好风水一收眼底。远处空旷的平原上,察汗河蜿蜒流淌。从九层妖塔后层层叠叠的南昆仑山中,一条山脉直冲而出,犹如巨龙饮着察汗河水。而九层妖塔,正是它的龙首。



       可惜龙颈已被盗墓者砍断。古墓的背后,是被炸断的悬崖。九层结构,和断裂的柏树枝清晰可见。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去了龙气,昔日尊贵的王陵,渐渐成为死寂的“妖窟”。

    我曾困惑,“九层妖塔”之名从何而来?毕竟,慕容家族再喜欢编故事,也不至于称自己的祖坟是“妖”。它的妖名,全拜聚集居住在热水乡的藏民所赐。



        据《格萨尔王传》描述,格萨尔王曾在此地与妖魔大战。对格萨尔王笃信不疑的藏族人,最初,称这块遍地古墓的地方为“妖窟”。又因血渭一号墓共有九层,状似高楼。慢慢的,便演化出“九层妖楼”的叫法。



       虽是藏族的十恶之地,当地居民却是敬畏大过忌讳。博物馆的考古人员告诉我们,藏民们总会自发的填好盗洞。发现了文物,也会主动的上交。恐怖的传说,竟使他们个个变成了保护文物的积极分子。



       而之所以不向下挖掘,也并非因为灵异。全赖马步芳当年盗墓时,怕妖魔缠身,一把火将墓室烧了大半。如今结构破坏,极其脆弱。恐怕稍有不慎就要坍塌,便只能留着了。



       然而当地关于九层妖塔的灵异故事,确是流传不少,当地人更深信不疑。仔细询问之下,也无非是谁谁去了妖塔,就疯癫了、得了怪病了……诸如此类,无甚新意。



       古墓背面山坡上,有一户人家。白色的平房,带着一个石砌的小羊圈。别看这里草丰水美,但一路上,牧民牛羊却一概没有。毕竟是忌讳的妖地,当地人避之不及,能有人家实在不寻常。正疑惑着,一辆白色皮卡经过我们,向那院落驶去。看了眼车牌,竟然是“苏”。果然,这世上不信邪的,唯有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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