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距离想要的旅行越来越远

朋友抛给我一个很简单的“难题”,去过这么多次茶卡和敦煌,还会如初见的兴奋吗?我深知这是一个难搞的问题,很少有一个地方能让你每次见她都热血充盈。

      但是西北啊,总能给你出其不意的惊喜,甘肃和青海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相当于71个北京市,33个台湾省,12个浙江省。无数条雪山盘亘在西北,黄河长江的起点就在三江源头,格鲁派藏传佛教大师宗喀巴诞生在河湟谷地,中国最大的盐湖在格尔木生长了亿万年,柴达木盆地下面沉睡着世界上最丰富的资源,中外商贾在河西走廊行走了上千年,从敦煌到天水,数个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洞窟、壁画、塑像都会带给你数百年前的无限遐想,而这些,只是西北这座冰山的一角角。

日月山附近
七彩丹霞
茶卡盐湖
莫高窟

通常旅游从业者把6-8月当做西北的“旺季”,拼劲全年的力气经营短短3月旺季的光景。7月份旅游旺季最高峰,茶卡盐湖日接待60000人次,青海湖黑马河乡是从青海湖进入茶卡的必经之路,旺季堵车严重的时候可以从中午堵到凌晨两点,莫高窟排队的人望不到尽头,骆驼排成长队将沙丘割成好几块,七彩丹霞的木栈道人满为患吱吱作响,几乎所有的餐厅都要等待,酒店无房可定··· ···

       反而,10月以后的西北不被大部分人认可,大家觉得荒凉、寒冷,少了夏日的清凉,油菜花也已经落籽,干枯的草丛像病毒一样蔓延在草原上,甚至觉得10月份的天空也没有暑假那样蓝,西北的冬季很少纳入大家的旅行范围。

       文字太多往往给人狡辩的错觉,我和一群有趣的人选择在10月份开始我们的旅行。

在冬天进入西北,你不得不看

关于交通

1)往返航班:不同于旺季密集、高价航班,淡季兰州进出港的航班相对减少,但是价格也会优惠很多,甚至不足旺季1/5。以杭州-兰州往返为例,7月20日往返价格在3500-4000左右,11月-3月航班往返价格在800-1200之间。(除节假日)

2)往返火车:淡季上海-兰州,西安-兰州,成都-兰州高铁均正常运行,高铁兰州-敦煌/柳园,张掖-敦煌/柳园车次均减少。出行前请务必注意查勘车次,合理安排。

tips:各地到西宁航班较少,且价格相对高出400-1000不等,大部分为经停航班,所以推荐兰州落地。

兰州

关于兰州牛肉面
50万年前,乌拉尔图小麦和山羊草发生野生杂交,一穗小麦可以结两粒小麦。
15000年前,"新仙女木事件"后,野生动植物减少,"新月沃地"人工杂交出小麦。
7000年前,地中海区域大面积种植小麦,小麦开始作为成熟种植的农作物。
3000年前小麦传入中国,黄河中上游地区大范围种植。
1915年,马保子统一"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的牛肉面标准,兰州牛肉面进入兰州人视角。
2000年以后,青海化隆人将"正宗兰州牛肉拉面"带到全国乃至欧美,拉面进入大众视角。
今天,兰州街面上一共有1500家牛肉面馆,每天有12000人为"兰州人的一碗面"工作。
在兰州的任何一个角落,你都不会找到一家"正宗兰州牛肉拉面",兰州人亲切的称呼这一晚热乎乎的汤面为"牛大"。

关于兰州
       中年人因为支援大西北走进兰州,90后因为一首民谣知道兰州。低苦艾用一首《兰州兰州》将清澈和简单唱给听众。他说:

兰州~总是在清晨出走
兰州~夜晚温暖的醉酒
兰州~淌不完的黄河水向东流
兰州~路的尽头是海的入

再不见俯仰的少年格子衬衫一角扬起
从此寂寞了的白塔后山今夜悄悄落雨
为东去的黄河水打上了刹那的涟漪
千里之外的高楼上你彻夜未眠

        兰州给了很多人沙尘漫天、经济落后、骑骆驼、牛肉面、黄河穿城过的单薄印象。两千年前汉武帝设立金城,取“金城汤池”之意以固西北,千年只在一瞬间,而今回、汉、藏、保安、东乡各族一起生活在黄河水畔,市内佛寺、道观、清真寺互不干扰。西北的面食、回民的羊肉和黄河畔的三炮台一起撑起兰州人的胃。

       清晨的兰州,日头从东岗露头,黄河沿着皋兰山穿城而过,滨河公园时常有老人吼秦腔,喝醉的人冻醒后回了家,环卫阿姨刚扫完一条街,陈记的清汤牛肉面今天盐有点重,白塔山山头落了雪,旅人拿起相机,拍下了喜欢的市井画面。

黄河

关于羊皮筏子
黄河从巴颜喀拉山奔流到兰州蜿蜒2100公里,此间多峡谷,河州人缝革囊为船,羊皮筏子应运而生。
羊皮筏子取材简单,但制作需要一定的很高的技巧。简单说,它由十几个气鼓鼓的山羊皮“浑脱” 组成,然后吹入空气,绑上木杆,制成筏子。在以前,大的皮筏可乘载二三十吨,小的也能载七八人。

        康熙年间,西宁总兵王进宝奉命平乱,大军行至西固河口时,当地村民拆掉房子做成皮筏,助王进宝大军渡过黄河。此后,黄河中经常能看到河口的筏工,驾驶着筏子,或载小麦,或载油渣,或载瓜果,运往兰州等地。这时,河口一带成为兰州城郊一个著名的水旱码头,盛极一时。

羊皮筏子

关于我们的旅行轨迹

D1 在兰州的街头偶遇,干掉一瓶黄河王

D2 兰州—翻越日月山进入青藏高原—进入青海湖—跟随藏民祭湖—随性在湖畔骑行—入住湖边酒店

D3 措温布的日出—天空之境的影子—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D4 德令哈—穿越柴达木—藏在柴达木的一面镜子翡翠湖—冰雪翻越当金山—入住沙漠明珠敦煌

D5 敦煌自由活动/雅丹魔鬼城—守望敦煌~鸣沙山日落

D6 敦煌—拜访莫高窟嘉峪关城楼夕照

D7 嘉峪关—金色童话金塔胡杨林—上帝打翻的调色盘七彩丹霞—张掖入住

D8 张掖—穿越祁连—翻越12盘—入住夏都

D9 旅行落幕

西关清真大寺
七里河

冬天的青海湖常常和雪山做伴

10月份从兰州去青海湖是一段很有趣的旅程,我们会在一天内从黄土高原到青藏高原,从秋季到冬季。
穿过黄河,兰州北麓的山里藏着一垄一垄的赤色丹霞,周边的山峰少有植被覆盖,裸露的黄土正如西北人直爽的性格。沿着黄河朔流而上,黄河在达川向南,我们继续沿着湟水西行,两侧的树木开始繁盛起来,河湟谷地地势开阔,养育了青海过半人口,这里海拔2000-2600不等,适宜农作物生长,我们也并不会有高原反应。

藏族人和青海湖
措温布,是我们熟知的青海湖,我称之为高原的眼泪,藏族人心中的圣湖,109国道匍匐的信徒足以说明一切。磕长头的爷爷脸上布满沟壑和沧桑,小女孩牵着白牦牛,背上驮的是帐篷和炊具,环湖一圈360公里,这一对爷孙风餐露宿,朝行夕至,要花18天才能走完,每行一步,世间苍生便多了一份福报。
汉族人宗教信仰比较复杂且不坚定,升学可拜道爷,求子便寻菩萨,我从认识藏族人开始,都始终未能感受信仰之力量。
叩首,双手合十,"嗡玛咪贝美吽",熏香,宝瓶,这些简单的工具或者语言,给我们提供了认识藏族朋友精神世界的机会。
青海湖边沉浸入心的祭湖体验,让我感动,我离认识藏传佛教又近了一步。

眼前的青海湖
泸沽湖没有措温布的圣洁,西湖没有措温布的湛蓝,洞庭湖没有措温布的清澈,神州湖泊那么多,措温布是最爱的那一个。
有人告诉我,青海湖一日可分五色,晴时宝蓝,晨起泛白,下雨灰浊,日暮金黄,近时满湖的翠绿,最昂贵的缅甸翡翠也不及措温布万分之一的迷人
单车是人类伟大的发明,它最大的好处是保留触碰空气的权利,骑着单车在青海湖润洗我肺是我今日最大的幸福
你也要来

画一幅唐卡
宗教历来依附载体,人类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图腾已经存在,十字架是基督徒的武器,古兰经永远在穆斯林心中占有一席,佛祖塑像和唐卡,寄托着万千佛教徒的纯净心灵。
一点一线,五光色彩,上千年的牧民起居,生活画像跃然布纸,符号和颜料记录着信仰留下的痕迹,凝神审视,总能感受到当时的安宁。
入室,默言,铜盆净手,熏香氤氲,佛乐缭绕,手执绘笔,指尖一笔一划,心田便生安宁。

茶卡盐湖的倒影是另一个世界

影子的天堂
山峰的棱角成对,
姑娘的长裙拖入水,
云朵向着西山飘流,
空气在正午的太阳跟前摇晃,
相机装下的景致比眼睛看到的少。
我问亿万颗盐粒:
这趴伏在柴达木东端的卤水下面
会不会有另一个我

柴达木盆地藏着带不走的影子

在柴达木,我写过一小段句子,这种情感伴随着800公里的无人区穿越。

在荒芜和孤独的边界
我有一个朋友
无法视听
因而瞧不见荒草丛
也听不到柴达木
呼啸的风
白天它紧跟着我
入夜才回到骆驼草中

河西走廊西头风沙裹挟着故事

乐尊和尚大概不会想到,在他之后,党河之畔、三危山下会有如此多的洞窟修建,来自中原的工匠和中亚的矿石颜料,天竺经法传入敦煌,商贾和官宦在此处修建佛窟近千年之久。
乐尊和尚、画匠、李工、王园禄、张大千、斯坦因、常书鸿先生、樊锦诗先生……许多人的故事发生在莫高窟
莫高窟的所有壁画塑像中,唐代国盛,壁画神采飞扬,绮丽瑰奇,画中人物情绪饱满,神态各异。愈发往后,创造力衰退,清代浮夸的色彩和粗糙的线条,无不体现时下风气。
清末,莫高窟已被遗忘,鸣沙山不息的风沙盖住了这一切,瑰丽沉睡。后来,有个人来了,他清扫、复修。
有一日,“沙出壁裂一孔,仿佛有光,破壁,则有小洞,豁然开朗,内藏唐经万卷,古物多名,见者多为奇观,闻者传为神物。”,藏经洞面世。
王道士先找了敦煌县令,未得重视;后有敦煌知事过问,无疾而终;王道士奔波肃州,道台只言书法未及自己。斯坦因出现了,他自奉崇尚佛法,仰慕玄奘,骗走了莫高窟藏经洞几乎所有卷宗经文。
我知他低微卑贱,难挡洪流,但当面对断头断手的佛像和几万卷经书只余八百,他的心也是痛的。

每过一分,鸣沙山的沙砾可以从最高峰回到月牙泉,谁又能想到沙漠与泉共生,月牙泉旁的芦苇荡甚至比鸣山路的树木还要旺盛。
我喜欢在日暮前爬上鸣沙山,面向敦煌,河床冲洗的巨大平原房屋林立,近处的村落炊烟缭绕,日头血红,缓缓降落在七里镇远处的地平线上。高大的沙丘曲线蜿蜒,落日下沙脊线条分明,阳面金黄,阴面阴冷。
骆驼排着队从沙山蹒跚而下,从晨曦到日暮这是它的一天。游人的红色丝巾被遗忘在半山腰,年轻的旅人喊叫着从最高处跑下,风撕扯着我手里的旗帜,我只想从日暮再等到天明。

入了关城一起去看金塔的倒影

古时候到了此处,取碟画押,便入了中土国门。巍峨祁连山下,关城屹立不倒,定城砖依旧在门楼,燕鸣击石的故事比孟姜女更感人,左工柳已成合围之木。
今日时间过往,昔日繁荣依旧,边关忠骨犹存,巍巍祁连山下,关城守护着的已经不是城池,是历史的馈赠。

沙漠与死神齐名,寸草不生人迹罕至,唯独梭梭与胡杨可活。传说中胡杨是寿命三千的战神,"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腐",终身与沙漠斗争,我在额济纳见到形态各异的胡杨木,大都好似性格乖张的斗士,黑水城枯死的胡杨更是怪异嶙峋。
金塔胡杨唯独清新,金波湖畔绵延数里,年轻的胡杨木笔直生长,高大挺拔,沙漠因此不能蔓延。
十月盛秋,西伯利亚韩流过境,树叶婆娑,在短短几日枯黄凋落,当日头东升,光影打照在树叶上,你就能看到满眼的金黄和西北清澈透亮的天空。

掉落在雪藏六百万年的调色盘

西北少雨,植被稀少,因而显得荒凉,河西走廊给人的印象基本是褐色的山土。亿万年前这里是海洋深处,板块运动时西北隆起,便生的这般荒凉的模样。旅行走到此处,未免眼睛疲劳。
幸而放羊的牧人发现了七彩丹霞,张艺谋导演又将这里展示给所有人。万千条彩带盘亘山头,当地人形象的比喻为五花肉,有人称她"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六百万年中地壳从未停止运动,隆起下陷,风蚀氧化,不同年代的气候条件造成不同的沉积色彩,若干年后,才有了我们所见,你每在七彩丹霞踩下的脚印,都有可能是人类在那个位置的第一个脚印,这个脚印需要六十年才能恢复。

旅行给予我们的是简单的幸福

9天216小时,3400公里的旅程完美收官,我们从黄土高原穿越到青藏高原,见识到高原的眼泪青海湖的壮美,也在天空之境记录自己的影子,行驶在荒无人烟的柴达木,翻越茫茫白雪覆盖的当金山,进入河西走廊的谷地,莫高窟的壁画沉默了上千年,鸣沙山的细沙被我们带到了全国各地,关城外早已无战事,沉寂了600万年的丹霞惊艳了我们,祁连山的牛羊肥美,十二盘山头的雪要明年夏天才能消融。
我已经忘记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大意是:
        当我们盯着屏幕敲字, 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跃出水面;你在窗前托着脑袋发愁, 梅里雪山的金丝猴刚好爬上树尖;地铁里被推挤着错过了下车, 西藏的鹰隼直入云端;加班后还是被甲方pass了方案,尼泊尔的山林里背包客生起火炉煎肉。
        这个世界,有一些路是高跟鞋走不到的地方,浸润心田的空气不在香水铺盖的夜店,如果不在路上,你会错过很多,很多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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