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色达是在2017年,正值毕业假期,简单规划后,我跟一个姑娘便起身坐上了去往成都三十六个小时的火车。
我们两个都是对佛教文化感兴趣的人,几年间走遍了浙江境内多处寺庙,也曾在暑期前往江西东林寺做义工。谈不上多么虔诚,有的是对信仰的敬畏,是看到信徒脸上彷佛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淡然时的探寻与向往。
到达成都休息(逛吃)了一天后,我们匆匆前往茶店子车站搭乘去色达的汽车。从早六点到晚六点,十二个小时的颠簸,晕车贴与晕车药双管齐下也阻挡不了的难受。但沿途的雪山还是震惊到了我们这些初来乍到者,太美了。
海拔逐渐升高,汽车快到色达时我因为高原反应要了汽车上的备用氧气瓶,当时车上仍有说有笑的大爷大妈们跟我形成了鲜明对,一度很尴尬。色达县城海拔3800米左右,供氧点很多,不严重的话基本可以克服。
到达民宿后高反加剧的我更加头痛胸闷,店主是个当地人,见状立即给了我两粒不知名药丸跟一支葡萄汤溶液,加起来才几块钱,但神奇的是我的症状明显地减轻。等到收拾好行李后,竟然可以毫无障碍地蹦跶出门觅食了(高原地区不要蹦跶呀)。
高原地第一天结束在民宿露天客厅暖烘烘的桌子旁,烤着火听店主还有其他旅行者讲故事,温暖又热闹。
东嘎寺是色达唯一的皇家寺庙,被列为东藏三大寺庙之一。距离色达县城六七公里,没有公共交通。可以到金马广场上去问,有很多车在等生意,包车比较划算,我们当时是跟同民宿的几个姑娘拼车前往。
为了赶上下午的天葬,我们从东嘎寺出来便直接前往了天葬台。
藏族信仰灵魂不灭与轮回往复,认为死亡只是不死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把尸体让秃鹫分食是最珍贵的布施,是十分神圣的仪式。
天葬时不允许拍照,工作人员说,太多游客来到这里,各种摄影设备的疯狂拍摄,不仅是对仪式本身的不尊重,同时闪光等会影响秃鹫的视力,减弱它们捕食的能力。她难过地说到近年来秃鹫数量已经减少了很多,有些时候来得很少导致尸体无法分食干净。而在藏族,秃鹫吃得越干净,表明这个人的灵魂越是纯净。
我想,去到一个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理解与尊重。
最终还是去喂了土拨鼠。
色达佛学院海拔近四千,在适应了两天之后背着行李上了佛学院。从入口到山上有公交,但是山上的酒店位于坛城上面,需要步行上去。
一进入佛学院的范围,便被红色充斥了视线。红色的佛学院建筑,红色的住宅,红衣的僧人。
为了方便僧人的生活,整个佛学院衣食住行十分完善。各种素斋让我这个本来就吃素的人叹为观止,大饱口福。想一想在佛学院能吃的这么开心的也不多了。
去的时候是六月份,正值金刚萨陲法会期间,十分热闹。有些场所是不允许游客入内的,为了听经,我们打听到了有可以自由进入的汉藏双语的课,一入内便被满满的求学者的热情震惊到。当时的经堂内已十分现代,四处都有电子屏藏汉双语滚动经文内容,初来也不影响投入的程度。
第二日法会便已结束,前一日的热闹已慢慢平复。我们到达另一个经堂,PPT授课,可以说十分与时代同行了。当日讲佛教的刹那与因果,具体内容已无法记清,也谈不上什么顿悟与理解。有的是试图一点点去了解的耐心与诚意。
我们就这样在佛学院边听经边逛,潴留了三日。去了坛城,转了很久的经筒,看到一批又一批的信徒磕着长头而来。登上佛学院的神山,有悠远弯曲的长河跟碧蓝的天。最终在走之前还是去看了全景,当时的红房子已经开始了拆除,也算是见证了历史了。
很多地方去过之后,成了一段不痛不痒的记忆,而色达,却更像一个遥远的梦境。直到回到杭州,背着已经随我漂泊了十来天的大包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时,才生出了些梦与现实脱离的割裂感来。
时隔经年,我仍在城市里奔波沉浮,工作后也不再隔三岔五往不同的寺庙里跑,当时一起去的姑娘甚至也不知身在何处。色达之旅洗涤灵魂这样的话实在太虚空造作,但从此我知道,无论外界的我们怎么迷失挣扎,怎么享乐狂欢,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群人,坚持着自己无上的信仰,日复一日,献上自己的魂灵。
“醉里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