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可以静下来,书写那一场行走故事。韶关船底顶,中国国家地理曾发布国内“十大非著名山峰”之一,被广东户外爱好者誉为省内徒步毕业线。正如广州徒步KK所讲,其覆盖丛林、草坡、碎石坡、巨石阵、溪谷、悬崖等各种山野地貌,需用上攀岩、溯溪等初级技巧。更有称作“广东自虐巅峰之作的魔鬼级”线路。
行程总体为:首日傍晚广州出发,晚上到达曲江罗坑镇,转乘接驳交通工具到坪坑住宿点。次日清晨开始登山,预计下午登顶船底顶,晚上在山上露营过夜。第三日下山,下午回到罗坑,返程。
气象台预报国庆假期中后段会有冷空气南下,这给户外露营带来影响,特别在粤北山区夜晚,那是冷空气入粤的北大门,岭南气候分界线。故,背包里装备得针对性,特别是保暖防雨及替换衣物,加上吃喝,最后称重为十二点六公斤。
十月五日下午五时半在广州出发,路况通畅,直行乐广高速,约晚上九点到达罗坑镇。有一瑶族茶叶公司的展销点,门前空旷,可停放大巴。由于住宿位于山里,得摆渡其它交通工具。确实,进山道路崎岖狭窄,需要一脚油门冲上的急弯斜坡,后面为泥石路,偶有高石深坑,考验车辆性能与驾驶技术。摸黑进山约半个多小时,到达住宿地,右边靠崖侧是用木材搭建的房子,今晚就睡于此,入口凉亭旁的是通床大房,应可排睡十人,往下一层阶是数间单床小房,每间也可睡三人,走到尽头有水龙头洗漱。路对面是山民旧居,青石屋脚,泥砖墙,瓦房顶。旁边有厨房和洗手间。山里无手机信号。
次日清晨五时半,有点冷气。大叔已在厨房内,烧柴火煮早餐,这是奢侈的味道,亦感暖意。肉丝青菜汤面,蒸肉饼。顺便把保温瓶灌满热水,以备后用。
七时,热身后,就开始登山,初始是较宽的机耕路。经过吊桥,此时桥下河床干涸,其实也可以从下面的水泥路通过。若行走在吊索桥上,需平衡好身体,尽量单人通过,因为人多时,步履节奏不同,桥面共震摇晃,而每个人平衡点不一致,可能会出现有人翻倒之风险。过吊桥,再走一阵,就到达白房子,这里守着一位大哥,屋内摆放些许饮料售卖,外面搭有凉棚,设木桌和矮椅,可在此小休,旁边有水龙头。此处海拔约六七百米,望向外面山体已被雾气渐遮掩。离开白房子,沿水渠崖侧路行走,这是蜿蜒于半山腰的小径,内侧是石肉山体和流水清澈的导水渠,外侧是深谷。沿途可见用树干培植的木耳,排列在路旁,山里气候适合菌类生长。水声入耳,转弯后经过一条流瀑于石缝而出,青苔植被茂盛。这段约三四公里,就到达水渠路尽头。那里必经过架空的水渠桥,下面是深三四米的石头山涧。水渠桥就是“凹”形状,中间导水处约八十公分宽,两侧墙壁面可踩处分别约一个砖块多宽。通过这个水渠桥梁,一是两腿跨踏在两侧渠壁面上,向前跨移,如果腿力不够,再借助登山杖支撑在水渠中央,形成三角之势,一步一步向前走,这样就更稳。二是若腿长度不够,难以跨行于水渠两侧,只能双腿并于一侧,因行走面甚窄,身体平衡考验大,犹如醉酒走直线,一不小心会掉下桥,这也可用登山杖支撑在水渠内,重心靠内,形成“双腿”的平衡。
过了水渠桥梁,右侧就是乱石坡入口,号称魔鬼段。这是片地石头的树林,需踩着湿滑石头行走。这时可收起一支登山杖,以留有一手抓树攀登。注意前方有分叉路,按丝带方向进入。石头表面有青苔,得特别小心。再往前就是沿布满大石的山涧而上,水量不大,不至于湿鞋。有几处需攀登巨石,最好有人在上方拉一把。会经过一处河口,需绕过左岸的巨型石山,而脚下是不平且向外滑的石面,幸好上方生长有一棵顽强小树,根部外露,恰好可手拉树根爬过这里,再过河岸对面,继续上行。再前方,遇到石山崖壁,旁边是流瀑。这里要靠绳索扶助攀过石壁,得拉紧前端绳索,稳好落脚点,后方也最好有人押紧绳尾,以防绳索松弛而使人向外抛。这里已是海拔九百五十米,雾气渐浓,潮湿石滑,频攀高石,一路穿行于潺潺流水的石头山涧。到达一处,抬头见石头堆积如山,斜度有六七十,先分析上行路线,认清方向,再找脚下石头,攀上后就是视野较开阔的石堆平台。约十一时,在此午餐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冲第二段乱石坡。山体里水汽充足,雾气越来越浓,静止后体感渐凉,得穿上风衣。这里海拔约一千零八十。
接下来将进入真正的乱石坡,这是一条可想像为,由上方倾泻下来的石头瀑布,数百米。不同于刚才树林的完整光滑石头,都是风化脱落的不规则棱角石,至于怎样形成长长的石坡,得翻查相关地质研究资料。开始靠右行走,石头相对稳固。跟着是偏向中间行走的碎石段,表面松散,而且斜度大,前后必须保持距离。注意落脚,若把石头踩离,它就会滚落,后者将会有危险。后段可靠左行走,避免中间落石。过程保持节奏,一步一脚印,切勿过急。约十二时四十分,到达乱石坡尽头垭口处,两边可见脱落后的石山,或许就是乱石坡形成的痕迹。接着向左在山脊行走,四周是连绵草甸,海拔已一千五百米,晴朗和风,无雾气,视野开阔,可见粤北魁梧群山,崖壁生长丛木,山腰云雾缭绕,水墨之美。远望那个像船底的长形山体,便是船底顶。
前往船底顶需经过一处断崖,有绳索下降,喜欢攀爬可由此落,相对危险,也可走一段丛林绕过。前方树林里,有当地山民设置的营地,有帐篷供租用,提供食宿,要提前预约。过了营地,沿草坡斜路登顶。山顶宽敞,视野开阔,可见云海。在经过半山腰时云里雾里,此时就成眼前的云海。靠北边是飘扬的五星红旗和标志牌,显示海拔一千五百八十多米。令人震惊的是,旁边竟然出现一位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是怎样上来的。其父亲请求帮手拍照,乐意。原来父亲经常带小女儿登山徒步,小女孩面容平静,如此的成长历程,长大后不会差得去哪里。广州徒步KK已预订山顶住宿帐篷,挑选后就可入住。时间下午二时,尚早,可尽情玩耍拍照。品尝双黄白莲蓉月饼后,躺卧休息,静望湛蓝天空,懒洋洋入睡,缓解被乱石坡折磨的酸累身体。短暂午觉后,整理背包,布置帐篷。冷空气杀到,入夜后可能会起风雨,得把帐篷拉紧加固。营地提供晚餐,如果想欣赏日落的话,就要五时半吃完饭,返回山顶,今日落日时间为下午六时零八分。营地里有两间茅棚,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饭堂。晚饭是围餐,满十一人才开吃。三菜一汤,白饭随你装,喝木耳生滚汤数碗,舒服。
重返山顶,发现西北面云海演变得越来越宽广,把远处山体全部淹没,犹如茫茫无际的太平洋面。而南边的云海引伸出一分支,跨过山脊,再向下流动,形成云海瀑布,尉为壮观。西边天色渐变橙黄,夕阳慢慢落于西方云海,绚丽穹苍,过程色彩变化,让人温暖却又神秘。此时此刻,站在群山云海之巅,心畅游天外之天,欣慰感动。或许这就是船底顶亦乃天堂之原由,慨叹神奇自然。
入黑后,画风突变,北风呼呼,横风扫雾。进入帐篷,钻进睡袋。移动电话信号偶尔会再现,人类当今热衷于信息网络,当把持不好尺寸,则反被其俘虏,却自喜尖端。过度狂热,犹如醉于劣酒。然而幸福的根本,又是主观概念,深而广的哲学问题。正如蔡先生年青时,在印度的高山,笑话老妇人未吃过鱼,妇人平静说“未吃过有什么觉得可惜的”。半夜气温约十度,睡袋感觉不够,多穿衣服,但脚仍是冻。整夜在呼呼风声中入睡。次日清晨五时,三人结伴下营地吃早餐,未停的北风,冷,且浓雾,能见度只有数米,得把手电筒调至最亮。注意慢行,必须找对下山小路,当心踩空,否则会滚下山。营地早餐也是汤粉,此时此刻,深山野林,只要是热的食物都是美味。吃完早餐,返回山顶帐蓬,收拾背包,准备下山。狂风中飘逸五星红旗,她在此处经历多少酷暑烈日和冰冷疾风,守护神州万千河山。
从山顶西北侧下撤,经过树林,两侧是矮竹,有碎石,注意滑跌。接着翻越山脊,爬升下降幅度不大,四周是茫茫的草坡,一路风雾,总体好走。去到一处分叉口,左边草坡路,右边入树林路,这时要注意,是转右入树林,进入后就可以看见丝带。经过一小段急降,九时四十分到达一棵孤松,海拔一千二百三十米。接着是连续下坡,大概这就是伤心大斜坡,约十二时降至九百三十米的平路。这时雾气渐散,眼前不远是一字排开的雄伟群山,山脚下是青绿平原,右方有湖泊,这是美丽的童话式画面。在此处休息吃午餐。后面就是在树林和竹林里穿越,路况好走,是熟悉的树林路。约下午一时许,到达终点的石头溪涧,这里需要溯溪而行,此时季秋,水位不高,踩着石面前进就可以,不用湿脚。直到达水电站,海拔五百米。在水电站等接驳交通工具回罗坑镇,已在那里的农庄订好晚饭,并有客房可以冲凉。饭饱后,回程广州,幸好高速未有特别拥堵,晚上十时许到达体育西,仍可坐地铁。
这里,会经历巨石陡坡的地狱式苦累,也终享受绚丽云海的天堂般美景。一路观赏粤北的山脉地貌,感受瞬间的气象变化。山河见证人类文明历史,不管是哪个时代。不妨得闲之时,走出那个喧嚣的石城,回归纯洁的原野,探索大自然之美。
书于二零二零年寒露之夜
一路沿石头山涧而上。
乱石坡段。
乱石坡尽头的垭口。
乱石坡尽头的垭口。
东南面的云海。
西北面的云海。
黄昏日落于云海之中。
东南面的云海瀑布。
早晨横风扫雾,准备下撤。
下撤伤心大斜坡,一路风雾。
下降到达较平位置,雾气散去,可见童话式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