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今年还干一票不?”

“如果有一个地方
那里的海子清澈见底
映着雪山和蓝天白云
如果有一个地方
那里的湖边山羊跳跃
牦牛晃着脖子上的铃铛悠悠度日
如果有一个地方
那里雪山环绕
山谷有潺潺溪水
溪水旁坐落着木屋
木屋的主人热情好客...
那里风景绝美却人迹寡至
唯一前往的方式
徒步!
你愿意去吗?”
 
以上,是我稍微美化了下怕怕给我发的邀请。
原话是酱婶的:
“狗子,今年还干一票不?”

队友

队伍其实一个月前就组队完成了,除了被怕怕魅惑,带着相机加入的新队友“庸人”,其他都是老面孔:林、传奇、不实、怕怕和我。用怕怕的话来说就是:在集合的时候,一点期待都没有。
虽然9月初怕怕就撩我了,但决定加入其实是在临出发前一周。那个时候右脚踝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跑楼梯的话还能感觉到一丝不适。但,本着“在爱好面前绝不犹豫和妥协”的态度。做好了第一天就下撤的准备,我最终还是出发了。
由于我脚伤迟迟没有决定加入,没了我这个随队摄影,出山牛逼没得吹,拉轰照片没得发,是万万不得行的。于是怕怕竭尽花言之巧语,各种魅惑:什么这是户外生涯的最后一次徒步了啊;什么买了大红裙尽显大美背啊;什么要拍有史以来最大尺度的照片啊......巴拉巴拉的,最终把庸人钓上来了。

这一场格聂石头线6人行的穿越就这样成型了。
进山时间10月12日。为啥?当然是怕怕看了老黄历:宜出行!全长121.99公里,起点海拔3900米,需要翻越3个5000米以上的垭口。这是我们迄今为止走的平均海拔最高的线路。这也是一条全新的线路,是今年8月份驴友石头和山毛兔探的线,并为我们提供了线路轨迹。经过综合考虑,我们决定反穿这条线路。

户外圈子里经常能听到一句话: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
这足以贴切的形容我们在格聂的日子:高反、迷路、队友丢失、热情的牧民、绝美的湖泊、惊艳的横断山脉...还有那个“背上包能走百八十里,卸了包能做满汉全席”的铁汉怕怕,竟然穿上了大红裙...
山里面一周的故事冗长,待我慢慢道来。

第一天 高反来袭 偶遇热情的牧民

昨天拜读了山地指导员初级班时的老师“强子”的《职业高山向导对于8000米级雪山攀登的理解》,里面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沧海一粟。
这或许是我们迷恋徒步、登山的原因之一吧。  
大山总是能将我们环抱其中,并治愈我们紊乱的心绪。

10月12日,农历九月十四,己亥年甲戌月壬午日。
老黄历上写着【宜】:造车器、嫁娶、出行、订盟、纳采、会亲友、祭祀、移徙...每次出发进山的日子,必然是半仙怕怕翻过老黄历的。
早上九点,我们雇了一辆7座车,司机是巴塘当地年轻人;协商后愿意300元送我们进山。虽然离我们的出发点只有20多公里,但这价格其实已经是非常良心了。因为整个路段都是崎岖山路,路况很差...接近12点,我们才抵达徒步起点。途中我不只一次听到车子刮到底盘的声音,替司机心疼。
巴塘海拔2500米,此时我们已经身处海拔3900米,一路颠簸上来,大家也没有头疼什么的;有种高海拔无缝斜街的意思。但在讨论今晚扎营点时,谨慎的传奇哥还是强调了很多遍:今天我们一定要在4500米以下扎营,我们直接跳过了3000级的海拔,第一晚就上四千,不能太高,太高使不得使不得...

天气感人,温度适宜,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我们背上包出发。这回除了我,庸人也带了相机,真是无比欢快。以前都只有“在我的镜头里,没有在镜头里的我”,这回两台相机,也该多些出境率了。
出发没多久,队伍距离就拉开了。怕怕、庸人和我走在前面,不实稍微落后,传奇和林哥离得有些远。我果然是归于山野的,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的脚踝会承受不足,可进了山之后屁颠屁颠特欢快的走在最前面。
今天主要以适应为主,所以我们的路程设定比较轻松。从起点(3900米)到拥喜柯牧屋群(4450米),海拔上升550米,路程才8公里左右。没有感受到高反的我,一路欣赏着风景,心情愉悦;路上还偶遇了两匹野马,其中一匹纯白色的骏马与我对视数秒后,被我的美貌打败,钻进了路边的灌木林。
等我回头才发现,庸人已经飙过鼻血了,鼻子里塞着纸巾。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高海拔徒步时,那次是轻装走墨脱。回想起来,当时让我疲惫不堪地的多雄拉雪山垭口海拔才4200米。出发前的早上在客栈里流鼻血流得纸巾都塞不住。相比当时的我,同样是第一次高海拔徒步的庸人,状态已经非常好了。

下午一点整,海拔4220米,我们在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休整,吃午餐。大家的状态都比预期的要好一些,并没有特别明显的高反症状。传奇哥和林哥没过多久也赶了上来。
“弄石临溪行,处处是泉声。”我们路过一座木桥,桥下潺潺溪水。我特别喜欢在山里听溪水流淌时的声音,清澈空灵,仿佛能洗净心头的尘埃,让我倍感轻松。
过了桥,我们看到了几栋牧屋。此时才刚过两点半,海拔4423米,这里就是拥喜柯,离我们设定的营地只剩1公里左右。此时牧屋的门都锁上了,牧民应该都已经出山了。
天气说变就变,云层变厚,竟然飘起了小雪。这让我内心发怵。去年同样的十月中旬,同样的下午两三点,同样的进山第一天,同样的飘起小雪...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整整踩了七天的雪走完了念青东。

离开牧屋继续前行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两位坐在路边放牧、晒太阳的牧民大哥。他们看到我们一脸惊讶,随后便热情的邀请我们去他们家里喝茶。此时下午三点,海拔4400米,他们指的家的位置应该就在我们今天的营地附近了。
这里有七八栋牧屋,其中两栋是他们的,其他的牧屋主人都出山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俩留守。牧民大哥领着我们到了他自己的屋子,屋子后面的小山坡上挂满了五彩经幡,经幡后头的山谷里到处是牦牛。大哥告诉我,他们一共养了200多头牦牛。
牧屋不大,墙壁上挂着各种日常用品,中间有一个煮水做饭的柴火铁炉子,靠里的两边地上铺着被褥。围着炉子满满当当应该能坐下十多个人。
牧民大哥的脸上一直挂着热情的笑容,里里外外忙活着搬柴生火,为我们煮热水和酥油茶。甚至比我们还兴奋,像是家里来了贵客一般。这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
我喜欢这种自然和淳朴的味道,喜欢这种纯粹的无理由彼此友善的待人方式;大山里或许缺少人类文明的各种产物,但大山里的人保留了人类最纯粹的文明。

围着炉火,喝着地道的酥油茶,啃着地道的奶皮子,听牧民大哥在山里面放牧的生活故事。
这里不像西藏新疆的很多牧区,一到冬天就封山,赶着牛羊出山;直到第二年入夏再赶着牛羊进山。他们一年四季都在这里放牧,即使冬天下雪了也有人留守。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就会两人一起进山,每一个月轮换;进出山都是依靠摩托车,偶尔也骑马。我们上山时遇到的两匹“野马”,原来是从这里离家出走的。但是因为要放牧看着牦牛,他俩不能离开这里去找马,只能等到轮班的两个人上来了,他们才能漫山遍野的去找,然后再把马牵回来。
我心里诧异:这一个月,马得跑多远啊...
山里没有信号,也没有通电,生活特别的简单。早上他们会把牦牛赶到山谷里,然后傍晚四点半出门,六点之前再把牛赶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跟大哥说今天想跟着他们一起去赶牦牛,大哥爽快的答应了。大哥让我们晚上不用搭帐篷那么辛苦,可以住在他们屋里,另一栋屋子空着;还请我们吃他自己做的腊肉包子,幸福的我都想哭。
本着不动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我们就吃吃喝喝下个榻,没有动针线(无耻脸)。

奶皮子比我的风干牛肉更有嚼劲,越嚼越酸,越嚼越香;牧民大哥看我们嚼红了脸,担心我们嚼缺氧了,告诉我们奶皮子可以泡在酥油茶里,果然口感好了很多。

等我和牧民大哥把牦牛喊回来时,不实蹲在屋外吐了整整十分钟,附近的牦牛宝宝都看懵逼了。爱莫能助的我,只能祝愿他们旺盛的生命力能在今晚睡一觉之后死灰复燃哈哈。
六点左右,我们正围坐炉火相谈甚欢,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雪。此景此情,虽未饮酒,人已微醺。安逸得让我丝毫没有因为雪,而为明天的行程担忧!
晚上,牧民大哥招呼我们不用做晚饭,他们这什么都有。但我们还是坚持自己开锅。一来,脸皮再厚也不能再麻烦两位好客的大哥了;二来,我们的伙食都是安顿计划好的,不吃掉接下来几天那就得背着。
不实、庸人和传奇哥由于高反,胃口不佳;林哥焖了他引以为傲出口德国的五常大米,还煮了汤;我给自己做了腊肉扁豆盖饭;怕怕就兜里揣着筷子蹲在我俩前头眼巴巴地流口水;我们也没敢饿着她。
吃饱喝足,林哥和牧民大哥对唱起了康定情歌.....林哥说,虽然我们徒步也遇到过多次类似的场景,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每一次都是这么的舒心和安逸!

第二天 下雪了,队友走散了

昨晚只有我留在牧民大哥的屋里睡,其他队友都在另一个木屋。高海拔并没有对我的睡眠质量造成影响,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我醒来时已经7点45了,而我们昨天预定是8点整出发!麻溜地钻出睡袋,收拾好背包,然后跑去他们的牧屋集合,生怕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就差我了。

然而,一敲门我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怕怕来给我开了门。屋里弥漫着一股萎靡之气,队友们都还没起床。由于高反,除了怕怕,其他人似乎都没睡好。

躺在最里面的不实,更是窝在睡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赶忙让林哥戳了戳他,看他是不是还有一气尚存...这个画面和16年我们徒步龙眼时第二天的早晨如出一辙。也是不实,也是高反,晚上吐了好几回,早上大家都起了他却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昨晚他果然半夜又在屋里吐了,夜深人静时呕吐物喷溅在地上的画面,在其他几位原本就睡不着的队友脑海里清晰呈现,并伴随着耳边真实的立体音效...

昨天抡斧子劈柴的庸人,脑瓜依旧嗡嗡作响;昨晚和牧民大哥嗨哥的林哥则是整晚都没睡着;只有明智又谨慎的传奇哥,昨天早早的就睡了,状态不错。

我感觉自己没在这间屋里睡,躲过了一个富有浓情色彩的夜晚。

我重新回到牧民大哥的屋子,此时他们也起来了。炉子已经点着,架上了一大锅水和一壶酥油茶。我又重新打开包,开始洗漱,准备早餐和中午的路餐。

早餐除了怕怕和我,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特别是不实,早上起来又吐了一次。而怕怕进山后那令人费解的小鸡肚子,有没有胃口其实食量差别不大,半包油茶面就饱了。

传奇哥把包里的鸡蛋都减负了,林哥也把薄饼留给了牧民大哥…进山前一般都是按克来计算重量的性子,这才第二天就开始缩减食物。这让我心里隐隐有种走不完要下撤的预感!

不实和林哥的状态最差,刚出发就步履迟缓。幸好今天路程并不是很远,总路程8公里左右,上升海拔600米,翻越5100米的厚度垭口,在下降200米的陡坡,抵达海拔4840米的亚莫措根。

出发后,怕怕和我成了第一梯队,然后是庸人、传奇哥;最后是状态不佳的不实和林哥。其实怕怕和我的速度并不快,但我们的间距还是很快就被拉开了。

河谷地势平缓,起伏不大。深处是一片乱石区,通过了乱石区,我们便离开河谷,往左侧的山坡上走,开始我们今天真正意义上的爬升。

庸人的状态逐渐在变好,一直紧随在我和怕怕身后;传奇哥也一直保持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

11:40,海拔4780米,怕怕建议就地午餐,等待队友。虽然我们俩都还没饿,此时午餐也为时尚早,但队伍距离拉的太远了。庸人和传奇哥应该离得不远,但由于刚爬上一个陡坡,他们此时也没在我们视野内。而队尾的林哥和不实,已经完全脱节了。我们需要一个长时间的休整,来把队伍重新聚拢。

该吃也吃了,该休息也休息够了;出发一共才走了两个多小时,而此时我们花了整整70分钟,都没有等到队尾。我们有些坐不住了,这明显是出问题了。我跑到能望到河谷的一块大石头上,冲着河谷又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原本可以用对讲机轻松搞定的事情,非得花这冤枉力气。喊得我都差点缺氧,终于听到了河谷里不实的回应。得知他们无恙,我们也就出发了!

太阳完全被云层遮住了,开始起风下起了雪。我和怕怕找了一块倾斜的大石头躲避风雪,坐下来休息。此时庸人已经被我们超越,并和传奇哥一起落在了后面。我们似乎在线路上做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大陡坡拦在我们眼前。爬上这个坡,应该就到海拔4900米的厚度海了。我问怕怕是多休息会儿还是继续。怕怕边喘着粗气边嚷道:休息个球!继续干!干上这个坡之前不许坐下来休息!我递给了她一颗糖,自己也往嘴子塞了一颗:干就干!

即使是我和怕怕,进度也比预期慢了很多。望着厚度海对面遥遥无期的上坡路,布满了令人绝望乱石,我们没有做过多的休息就继续前进了。天气变化太快,我们得趁着没有完全变天前抵达营地。

从厚度海开始,我们一直在石海里艰难的爬升。大小不一,没有规律,有些松动的石头,让我们举步维艰,分外小心。有的时候,我们需要把登山杖收起来,改成四驱手脚并用才能通过。

对于体能所剩无几的我们来说,此时是特别磨练心志的。不仅挑战体能,也挑战内心的承受力。疲惫至极,却依然需要保持高度的谨慎;没有退路,必须咬牙坚持。

直到五点我们才抵达垭口,再下降200米的海拔,距离不到1公里就能抵达翠湖营地了。

老天似乎并没有打算让我们在垭口逗留,开始下起了大雪。当我看到下坡的路况时,彻底傻眼了。依旧是巨石嶙峋,根本没有路!再加上大雪,石头变得湿滑无比,甚至无从择路下脚。向来自诩铁汉的怕怕,此时瑟瑟发抖地站在大雪中,看着眼前的下坡路,竟然无助地说:好想哭!

天很快黑了下来,我们戴上了头灯,艰难的在大石堆里摸索。这短短的下坡路,我们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我们才生无可恋的下来。
此时营地的优劣已经不在乎了,我们踩雪扎营,我在帐篷边扒拉了一些雪煮水。
外面还在下大雪。一想到林哥和不实还在后面,我就无比焦虑。我开始责怪自己早上出发时没有及时的把对讲机给到状态最差的不实或林哥,导致此时的失联。在无法判断他俩的情况下,我们现在只能在营地干等着。
我只能祈祷,他俩没有走过厚度海,果断选择扎营;

我只能祈祷,他们会想到,我们会在翠湖营地休整一天,所以不用急着赶路;

我只能祈祷,他们的高反现象有所缓解...

原本以为三四点就抵达营地可以轻松度过的一天,却变成了如此漫长而煎熬的一天。

而这个夜晚,必然也会在漫长的等待中,无比的煎熬...

第三天 营地成了雪原 原地休整

早上醒来,林哥和不实没有在营地!我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帐篷被埋了半截,整个营地也被厚厚的雪覆盖。我们各自窝在帐篷里聊天,传奇哥说,昨晚应该是看错了;怕怕也认为他们不可能走这么快;庸人觉得他们甚至到不了厚度海,可能在长海子就扎营了...
大家可能和我一样,只是不敢往坏处想罢了。只要昨晚传奇哥看到的是头灯,此时他们没到营地,经过这一晚...

早上想喝些汤汤水水的,于是开锅把唯一的一包泡面煮了。
雪虽然停了,但云层很厚,完全没有要放晴的样子。没有期待的蓝天白云神仙湖。怕怕可不管,一路背着大红裙,就是打算在亚莫措根这里当一回小仙女儿的!天气不好也得拍,下铁也得拍!
听说雪停了,怕怕麻溜的把庸人赶出了帐篷,自己窝在里头开始化妆换裙子。折腾了半个时辰也没钻出帐篷,然后又把庸人喊了回去:快来帮我把背带勒紧一点!再勒!再勒!再…
这是得勒出蛇精腰啊,我在隔壁帐篷都能感受到她已经被勒得喘不上气了,才肯罢休。
怕怕号称要拍有史以来最大尺度的照片,吓得我躲在帐篷里都不敢出去。万一看了不该看的,长针眼就麻烦了。我这么有觉悟的人,当然是给摄影师和模特留出一片纯粹的艺术创作空间。

联系不上林哥他们,营地又没得逛,只能窝在帐篷里干等着。这次最大的失策是没有带茶叶,不然雪中煮茶应该也是惬意不得。幸好传奇哥带了咖啡,像我脸皮这么厚,必然是强行跑到传奇哥帐篷门口讨要了一袋。
13:19,我正享受着传奇哥给的咖啡,隐约听到垭口有人喊话!太好了!我心想。欣喜若狂地钻出帐篷朝垭口方向回应。
传奇哥听到我喊话,立刻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看到老林他们了?这下就放心了!”我想传奇哥一定也和我一样,一直悬着一颗心。
可是我回应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垭口方向再次传来声音...难道是我幻听了?!我失望的钻回帐篷。

14:01 这次是真切的听到了不实的声音!庸人和怕怕拍照回来,似乎在半山腰上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但由于太过渺小看不清。庸人用相机朝半山腰拍了张照片,然后放到最大,才确认了是他们俩。他们已经在下坡了!
看来之前的并不是我焦虑幻化的错觉。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作为过来人,不难想象他们下来后会是一副怎样精疲力竭的状态。3点半,天又开始下起了大雪。营地的雪太厚,贴心的传奇哥提前在我的帐篷边踩雪,为林哥和不实准备好可以扎营的地方。
林哥终于在4点左右率先抵达了营地,状态似乎还不错。传奇哥第一时间递上了煮好的热水。我赶紧也穿上鞋,和传奇哥一起帮着林哥把帐篷搭起来。林哥的塔帐比较大,四个人坐里头喝茶完全没问题。传奇哥一边搭一边琢磨,越看越喜欢;刚搭完,就用一种无比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帐篷。

这时候,不实也抵达了。显然他的状态没有林哥好,脸色发黑嘴唇发紫,还伴随着咳嗽!站在那儿一副游离状态,我让他把帐篷拿出来,他也没反应。隔了一分钟,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不搭了吧,我住林哥的帐篷吧,昨晚也是睡的一个帐篷...
正在帐篷里收拾的林哥一听:嘿!臭小子!这么大个营地,还惦记着我的帐篷,就不能让人舒坦的四仰八叉睡一晚吗!再说,瞅你这损色儿啃哧瘪肚软了吧唧的样儿,万一在我帐篷里嗝屁了可咋整!
以上,只是我意淫的林哥的内心独白哈哈哈。林哥哪能这么没尿性,林哥说:不实,帐篷住不住你都得搭啊,昨天全湿了,就算不住搭起来晾干也好。
不实一想没毛病,卸了包拿出帐篷;我和传奇哥帮他搭好。咦?既然帐篷都搭好了,没理由不住自己的帐篷啊!

四点半,天空突然放晴了。一整天里我们终于看到了蓝天。
怕怕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又把刚换下没多久的大红裙重新穿上。既然老天爷赏脸,不多拍些照片怎么行。换好裙子,钻出帐篷就往湖边跑,庸人作为摄影师,传奇哥负责拿外套,林哥做场外指导;趁着天气好,一通狂拍,不亦乐乎。当然,此时的不实活在我们的平行世界里。
云层流动很快,太阳时有时无;拍了半个小时,大家就各自回了帐篷。

听林哥说,他们昨天6点才到的厚度海。那时候下着大雪,无论是天气状况还是体能,都不允许继续前进了,于是他们果断的在湖边扎了营。光是在大雪里扎营,就把他们折腾的够呛,最后他俩住了一顶帐篷。
今天一早7点就起来了,想等天气转好再出发;无奈等到9点也不见变天,就拔营出发了。
下午一点左右到的垭口,看到了我们的帐篷,便激动地吼了两嗓子。果然那会儿不是我的幻听,我问林哥听到我给出的回应为啥不给反馈。林哥说:高反了,再喊就得厥过去了…

队伍终于又整齐了,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坐在帐篷里,把这两天的事在脑海里重新捋了一遍,反思队伍出现的问题。
我们必须在吃一堑后得长一智;也必须感恩大山对于我们的眷顾,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的,让我们以最小的代价,得到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
队伍无人担当,无队长状态;在准备阶段各自为营,商量不到位;个人装备不齐,不带头灯,不带对讲...这证明态度不够严谨。
即使前期计划与准备欠佳,昨天的失联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出发时,我就观察到了林哥和不实的状态不佳,却没有及时调整对讲分配;这是问题一。
中午休整,已经看到队尾,却没有坚持等待,确认他们的状况;这是问题二。
作为第一梯队,明知队尾脱节,却没有及时作出调整,坚持翻垭口赶到翠湖营地;这是问题三。
总之,安全意识和团队意识过于淡泊,造成这次的失联。这给我上了一课,即使是与互相熟识并可以信赖的队友一起,依然得保持严谨的态度,不能有一丝懈怠。
任何懈怠,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特别是涉及到安全问题时,必须互相反复提醒,并绝不退让和妥协。

第四天 惊艳的亚莫措根

昨天下午七点大家就睡了,还没商量几点拔营,就听到了林哥帐篷里传来的呼噜声。
由于睡的太早,今天五点不到我就醒了。醒来后便睡意全无,又不想这么早就开锅煮水做早餐吵醒队友。感受着清晨的寒意,裹着睡袋坐起来,一直到六点我才开始煮水。
7点,我穿好鞋,套上雪套,钻出帐篷。此时,除了帐篷没收以外,我已经收拾完一切。怕怕在帐篷里愤愤地嘟囔着:5点就开始叮铃哐啷的,你这狗子是要上天啊!
云层很薄,月亮还挂在天上,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8点25拔营出发,我们沿着翠湖的东岸往亚莫措根方向前行。庸人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为我们开路。前两天的雪反而让路况变得好走了些。
太阳翻过了身后的山口,云层早已散开,亚莫措根的湖面变成了天空蓝。走在半山腰上的我们,无一不被亚莫措根的美所惊艳到。
只花了一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亚莫措根旁半山腰上的一处岩石平台,被石头标记为“超五星观景平台”。这里能以一个非常好的视角从上往下欣赏亚莫措根全景。

身处犹如仙境之地,一步也迈不动。我们卸了包,对湖当歌,吟诗作赋,却无言可直这一湖水。
除了依旧受高反折磨,坐在地上生无可恋的不实;其他人用尽各种姿态拍照。庸人终于又掏出了相机,虽然他带了相机,并且一直挂在胸口,但除了昨天在营地给怕怕拍大红裙以外,我几乎没见他按过快门。
林哥和传奇哥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养成的癖好,一到风景绝美的湖边,就开始扒衣服秀赘肉。下次脱了要是没八块腹肌,我是绝对不会再给他们按快门了的。
怕怕看着俩东北老爷们都脱衣服了,怎么能忍!当场就把自己扒拉了,换上大红裙。原本就是为了在这里拍片的,昨天看着天气以为没戏了,没想到今天可以如愿。
我们整整玩了两个小时,才继续前行。

超五星观景台的海拔是4880米,参考轨迹是向湖边下降100米左右的海拔,再右拐进山谷上升200米海拔,到4920米的观龙垭口。
我研究了下地图和等高线,觉得没有必要下降,直接沿着等高线横切过去就行。我征求了下传奇的意见,他也觉得轨迹只供参考,我们没必要下降。
庸人坚持沿着轨迹走;怕怕跟着我横切。我们每跨出几步就发现大石头太多,有点难走。我让怕怕返回去按轨迹走,自己打算继续往前尝试下!传奇哥没跟上来不说,这会儿还振振有词地说:“我仔细一看,这大石头太多,小鳝这横切就不对!还是得按着轨迹来...”蛤?敢情我刚才是和谁商量来着?!

我一个人坚持沿着等高线横切。半山腰和厚度垭口前后一样,都是大石头,特别难走。看着队友们沿着湖边远离的身影,我坚信自己会在前面截住他们。
我心里想着边横切边提升海拔,或许可以直接切到垭口。但事与愿违,我被断崖阻断了去路。看了下手表,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爬升到了5160米的海拔高度,而垭口只有4920米,如果要绕开断崖,就得继续往上爬,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了。而回头看下千辛万苦走过来的路,再返回去也是绝望的。
此时,我已经望不到任何一个队友,并且无法按预想的那样横切到垭口。进退两难的我瘫坐在石头上欲哭无泪;真是难度不够自己凑!

如果原路返回,估计得和前队拉开一个半小时以上的路程。于是我冒险沿着断崖边上的石头缝里慢慢下降,爬下断崖后,边下降边往山谷的轨迹靠拢。等我下降到5000米海拔时,我望到了山谷里的垭口海,并且望到了一位行进着的队友。我用相机镜头才看清是林哥,但在他前后我都没有望到其他队友。
此时我还远离参考轨迹挂在半山腰,看来我已经从队首掉到了队尾,并且被甩开了不少路。这一次选择的横切看来是不可取的。但我并没有后悔做出这次选择,分析完地图和等高线,并且去尝试和论证自己的判断,本身是有趣的。即使是走在轨迹上,每一步都应该是自我判断后迈出的。
后来我才知道,冥冥之中,这次迷途,才是最好的安排。

我很快回到了参考轨迹上,并在垭口海边上追上了林哥。我向林哥一通诉苦后,用对讲机询问了不实的情况。不实一个人落在队尾,今天林哥的状态有所恢复,他开始有些跟不上林哥。今天我一早就把对讲给了不实,防止发生之前的失联情况。
在有对讲机的情况下,我也没刻意等他,超过林哥后就提速去追前队三人了。
可我提速没多久,刚过垭口海时,不实就用对讲告诉我,他手机快没电了。听到这话,我吓出一身冷汗。要是我没走错路,此时拉开的距离不实可能来没赶上我们就失联了!要是没这对讲,不实这次就栽了...
没电就意味着没地图没轨迹,就意味着会找不到营地,就意味着会迷路...本来就高反严重,此时抛下他,十有八九他就留在山里了。

我果断卸包休息,原地等他。林哥跟上来后陪我一块等了会儿。据我不缜密的观察,林哥现在处于一种刚适应高原,可以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自生自灭的微妙状态。即使与我一块收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不实,则是属于适应不了高原,只有自生自灭的状态;我要是不等他,他就只剩自灭了。
于是,我就让林哥带着我的对讲先走;这样我等到不实后也能和他们联系上。
山谷里风大,我把羽绒服穿上,才勉勉强强能扛住。
等了半个小时,不实终于颤颤巍巍地进入了我的视野。他的状态糟糕透了,走上五步就得歇会儿,我在后面好几次都差点伸手去扶他!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下午四点,我们终于爬上了4920米的观龙垭口。垭口雪山环绕,风景算不上惊艳;我们没有做片刻停留。从垭口往下望,已经找不到林哥的踪影!
下坡路况开始变好,我们终于摆脱了石头堆,脚踏实地了。不实依旧迈着摇摇欲坠的步子。如果接下来一直是这样的路况,我们应该可以在天黑前抵达营地。

垭口下来是一片牧场。左手边是一个冰湖,右手边的山坡上是一整片深绿色的矮松。我们一路笔直的穿过牧场,我尽量压慢节奏来配合不实的速度。但我发现,和他走一块时,偶尔聊天的只言片语里,他会透露出一种放弃的念头。我猜想是,当和我走在一块时,会无形中给他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告诉他,即使走不完大不了就地扎营也有人陪着。
于是,我刻意的走在他前面,保持20米的距离领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和我聊天。我非常明确清晰的表明了即使摸黑也要走完的态度。并且告诉他如果走不完,我手机要是没电了咱俩全完。以此来断掉他不坚持走到营地的念头。
穿过牧场,跨过一条河,爬上一个坡...我们一路艰难的前进。我总担心自己不小心走太快,不实会跟不上,所以会时不时的停下来,回头询问他的状况!

五点半,我用对讲呼叫林哥,询问他是否已到营地。林哥回复没有,还要过一段“石砬子”!石砬子是东北话,就是说我们前面还得走大石头堆。这对于不实和我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没过多久,我们就又进入了石头堆。原本在平路上就颤颤巍巍的不实,得怎么过这段?我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走几步就回头看着不实,深怕他一个没踩稳就栽进石缝里。
望不到尽头的石林,却望到了林哥!这下是真得跪了,我心想。原本林哥已经不见踪影,却被我和不实这样的速度撵上了?!说明此时林哥的状态很糟糕,体能也到极限了。
一个不实就已经够我应付了,这下又多了个状态差到能被不实追上的林哥。这下可让我咋整?不实还能任我摆布,林哥要是轴起来我可掰不动。
苍天绕过谁!留我一条狗命不行吗!

没过多久,我们就追上了喘着粗气在休息的林哥。此时天色渐暗,摸黑是必然了!
我和林哥拿出头灯,不实却毫无动作。我以为他是缺氧没反应过来,询问才知道他竟然前两天把头灯弄丢了!真是把拖后腿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我让不实继续跟着我,林哥收尾,由自己来控制我们仨的节奏。
天色越来越暗,完全无法在石头堆里选择路线。我挪几步,就得回头给不实照明,防止他踩空;然后确认他站稳了,自己再继续往前挪几步!
即使是这样,林哥还是有些跟不上。我们需要适时的停下来等一下林哥。我们就这样缓慢的爬升和前进,石林不见尽头,营地遥遥无期。
天完全黑了,虽然我内心也是焦急万分,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要我一崩盘,即使是石头堆,他俩也绝对不会再往前走了。甚至我觉得会找一块相对平的大石头就掏睡袋出来了…
不实一脚没踩稳,直接就从一米多高的石头上摔了下去,没影了!吓得林哥和我魂都出来了。幸好有背包垫着,啥事没有又爬了上来!

我一边控制自己随时可能崩盘的情绪,一边鼓舞林哥和不实。不断地诓骗说,还有500米到顶,到了顶很快就到营地了,还有300米,还有50米,抬头就能看见了…各种给予希望和鼓励。
林哥已经不想看轨迹了,任由我在前面带路。只是会不断地问我,还没到雪山观景台吗?快到了吗?还没到吗?
在黑夜里,时间过得特别慢,路也变得特别远。雪山观景台(这一段上坡路的最高点)就像是“一个永远达不到的终点”吊着我们…中餐的补给能量早就耗尽,随着体能的一点一点消耗,最终都是靠着意志力再前进。
8点,林哥提议休息一下,反正已经抹黑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儿。我们原地找石头坐下休息,喝支葡萄糖补充下能量。
我看了下参考路径,离坡顶还有100米左右的直线距离,对于举步维艰的我们,可能还得花上20分钟才能到!
8点25,我们终于抵达了雪山观景台。这里原本应该能眺望雪山群,而此时,除了头灯所及,我们啥也看不见。
我看到了前队零星的脚印,顺着脚印开始往下走。下坡路并没有带给我们多少惊喜,依旧是石头和矮灌木…因为我要不停的转过身来给不实照明,夜里没有参照物,转来转去就会把前进方向弄混,所以需要不停地看轨迹。
白天或许已经能望见的无名海子,夜里我们只能靠摸索!距离指定营地大概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我超着前进方向吼了几声!希望前队能够听到,并打灯给个指引。果然有了回应,虽然我没有看到灯光。但队友的回应或多或少给了疲惫不堪的我们一些希望和动力。

10点,夜色里看到了微微湖光,我们终于来到湖边,也看到了对岸传奇哥亮着灯的帐篷。
当我们抵达营地时,怕怕庸人和传奇哥已经睡下。这段路他们也是走得生无可恋,传奇哥也是摸着黑八点半才到的营地。
他们原本判断队尾速度慢,不会赶夜路,肯定是在石海之前的河谷里扎营了,压根没想到我们也会抵达营地。
没有对讲的情况下,前队不控制速度,队伍再次完全脱节。能不能集合,纯靠用意念猜想。或许他们没有我的感受,两次没有出事,真是命运的眷顾。回想起来,我依旧脊背发凉。
我们这支队伍,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在心里默默起誓:下一场若是有人不带对讲,我就绝不参与。
营地并不是想象中的五星营地,只是海子边参杂着石头的滩涂,很难扎地钉。我和林哥的都是塔帐(非自立帐),得找大石头压着才行。塔帐的优势是轻,空间大,但是对于不成熟的线路,就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没有好营地的情况下,就很尴尬。
时间已是半夜,天又下起了雪,我勉强找了块地方扎营。
漫长的第四天,终于可以道一声晚安了。

第五天 时晴时雪,悠闲自得

这几天睡的都很好,尤其是昨晚。可能是因为昨天累到了,直到庸人喊着大家起床拔营,我才醒过来;看了下手表,已经七点五十了。

我给自己煮了一锅粥,配上乌江榨菜;光喝白粥没力气,我还蒸了几根牛肉干。我发现风干牛肉蒸过之后,不仅香味四溢,而且口感绝佳。

昨晚的雪没有继续下,早上的天气特别的好。钻出帐篷,我才见到了营地的模样。清澈的海子,湖岸平整的滩涂覆盖着扁平的石头,四周都是碎石坡,坡后面是高耸的雪山。

9点,我们才从营地出发。庸人依旧为我们开路,然后是怕怕;我催着不实先走,别在出发的时候就落在队尾。他的状态依旧不尽人意。

刚一出发就是乱石坡,虽然参杂着矮灌木,路况并没有变好。有了前两天的经历,今天我刻意的走在队尾。一来可以留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拍拍照,二来也能随时照顾到队尾。

今天的路径上充斥着低矮灌木,并且有很多都带刺。特别是一种长有粉色刺的植被,要是不小心被扎一下,整个人都能颤抖好几秒。不经意间,我在灌木丛里,踩到一堆白骨。皮肉不剩半点,被雪覆盖着,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

复杂的路况,使得大家的速度都不快。虽然不实和林哥依旧落到了队伍后面,但整个上午,大家几乎都在一块,并没有走出视野范围。

11点40,我们从一座湖泊的右边绕过,并爬上了对岸的乱石坡。前队三人坐下来休整。

趁着阳光正好,我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将昨晚淋湿的帐篷防潮垫拿出来晒。顺便用太阳能板给手机和充电宝充些电。由于天气不如意,几天下来,太阳能板都没能有效的补充电量,导致我现在电量告急。如果今天还不能补充电量,明天可能就不够用了。

我原本想着让大部队先走,反正今天决定收尾,一会儿应该也能赶上。但是大伙看我晒起了帐篷,也索性开包晒帐篷和睡袋。扯屁唠嗑晒太阳,不知不觉就休整了一个小时。

眼看已经12点半,上午一共才走了不到两公里。按照预定计划翻过格守垭口后,到河谷里的木屋扎营,时间似乎又有些不够用。第二天的厚度垭口给我们留下的阴影太大,如果上垭口的路况不好,我们很可能又得摸黑下山。

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干脆在上垭口前的碧玉湖扎营,第二天一早再翻垭口。这么一来,今天剩下的路也就只有三公里了,瞬间变成了悠闲的一天。像我们这么任性的队伍,也是不多了。

起身出发时,我听到怕怕嘴里说着下撤什么的。我立马就回应道:就算全下撤,剩我一个人我也继续!虽然我心里笃定自己是绝对不会单兵行动的。但是我也同样非常不想提前结束行程。

如果今天在碧玉湖扎营,我们比常规行程就已经多了两天了。庸人的时间不允许,所以应该会在格木村下撤。庸人一旦下撤,怕怕没了帐篷必然也下撤;而且怕怕已经在亚莫措根拍了大红裙,这次基本心满意足了。而不实的状态即使想继续,也必然会被强行劝退。林哥的状态时好时坏,会不会继续还主要是看心情。而林哥一旦决定下撤,传奇哥必然也不会继续。

我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遍,这趟行程能否走完,最终取决于林哥。到了格木村,很有可能最终就是林哥、传奇哥和我三人继续。

路况开始变好,我们离开了石头和灌木,走进了一片开阔的草甸。从地图上看,直到碧玉湖,海拔几乎没有起伏。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三点左右就能抵达。

下午一点,云层慢慢变厚,天上偶尔会飘下雪粒。庸人一直保持在队伍的最前面,然后是怕怕和传奇哥,我紧随其后,林哥和不实也一直离得不远,保持在视野范围内。

我们路过一片很大的无名海子,倒映着雪山;但没了阳光和蓝天,少了份惊艳。

一点半,下起了大雪,枯黄的草甸很快泛白。无论上午天气多好,下午下雪似乎成了铁律。

荆棘路走多了,人总会慢慢学着坦然面对眼前的路。

正如我们经历了前几日无止境的乱石堆,今天的草甸就成了一种恩赐。即使海拔依旧有4800米,即使天空依然下雪,即使我们依然负重。

如果生活如同这场徒步,必然要负重前行。除了卸下包袱,我们也可以选择坚持,直到能坦然面对荆棘路。这或许就是成长。

这一路,我们甚至都没停下来作过多的休息。见过了亚莫措根的惊艳,下雪天的无名海子,吸引不了我们驻足留恋。

但是今天遇到的每一个海子,相比昨晚的营地,都称得上是五星营地。开阔的视野,平坦的地面,干净的水源...要不是天气不好,我真想在其中一个海子边就地扎营。

两点多,我们遇到的一片湖区,是有几座小湖组成。有些连在一起,有些被隔断。而海子间又有足够的空地扎营。想象下:在以雪山为背景的画面里,我们的帐篷扎在湖中央的空地上,倒映在湖中。

天欲雪,云满湖,帐篷明灭山有无...此般景色,即使没有蓝天白云,不能酣醉,起码微醺。

两点半,我们离开了草甸,翻过了一处覆盖着雪的高地。翡翠湖呈现在了我们眼前,而对岸云雾弥漫着的垭口,便是我们原本今天需要翻越的5000米以上的格守垭口。

下到湖边后,大家没有急着卸包,只是站在湖边驻足休息。时间尚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挑选扎营点。从地图上显示,翡翠湖边上,应该有一个更大的碧玉湖。而我们此时却还没有看到。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原来碧玉湖就在边上,只是被右手边的坡遮住了而已。

两湖中间的空地,地势平坦,不参杂石头,而且还有一条流动的溪水。供我们扎营再合适不过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睡在好的营地上,看到这么舒服的营地。我当即就卸了包不走了。

传奇哥却觉得我的位置不够好,想再离垭口近一点。于是领着怕怕和庸人又往前走,在溪水上游一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庸人一个人继续爬坡,尝试找离垭口下方更近更好的营地。随后被传奇和怕怕喊了回来,然后便开始扎营了。

我对他们往前多走的这一百来米是一头雾水,也懒得再背上包走过去了,于是就地搭帐篷。

林哥和不实随后也赶到了。估计见状也是一头雾水,咋两边帐篷离的这么远哈哈哈。林哥被传奇哥喊了过去,不实却走到我边上站着发愣。

我寻思着他状态不好,建议他也过去和他们搭在一块。能离垭口近一步就近一步,明天任务艰巨,不至于一出发就落在队尾。我边搭帐篷,边苦口婆心跟不实说了一通;但他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我瞅了他一眼,似乎还处在缺氧短路状态,好像压根没听到我在跟他说话。

等我搭完帐篷,这小子弱弱地来了一句:小鳝,帮我搭下帐篷吧。敢情是在这等着我呢?!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帐篷刚搭完,嘿,这小子还真敢开口,竟然惦记着我的腊肉。怪不得我让他搭那边也没个反应!要不是听他的语气像是临终遗言,我这辛辛苦苦一路背着的主菜,才不舍得切一块给他呢。全当是行刑前,给他吃顿好的!

高反折磨得他没啥胃口,又怕吃了就会吐,这小子前几天都没能好好吃一顿。今天行程轻松,扎营又早,总算是缓过来一些。没一会儿,就听他在帐篷里鬼哭狼嚎似的喊着好吃。

雪越下越大,营地很快就变白了。吃饱喝足才四点半,总不能这会儿就睡了吧。

下雪天坐在帐篷里喝茶唠嗑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我跑去林哥的大塔帐,想蹭杯茶喝。结果,他们几个躺进帐篷之后,谁也不想再出去打水,嚼着牙比谁懒呢...

水源离帐篷就十步路!宁可这么早睡觉,也不出来打水煮茶....我算是专门跑过来帮忙打水来了!

总之,山里的第五天,早早的落幕了。但愿明天,能有个好天气。

第六天 触不及防,完美的一天

庸人和怕怕已经先行出发,留下林哥传奇哥还在不远处的营地收拾。不实今天也早早的收拾完了。我让他先走,高反的鸟得先飞,不用等我。

收拾完背包,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朋友有时候会不解我们为什么会选择来雪线以上艰难的行走。此时,答案就在我的眼前,震撼着我的内心;而我依然无以言表。

我想,或许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明白吧。

经历了几天的阴雪,我们终于等到了上天的馈赠。

前队留下的一行长长的脚印,已经延伸到了半山腰。上坡的路况还算理想,雪没有厚过小腿肚子,石头也没有特别巨大。再加上有了前队开路,省了不少的体力。

很快,我就赶上了气喘吁吁的林哥。高海拔的稀薄空气,一直遏制着我这位东北老大哥的发挥。

阳光爬过眼前的山头,逆光望见传奇哥背着包的身影,让我想到了《背包十年》的封面。

小鹏说,如果青春是一首壮阔诗篇,他用了整整10年光阴,让这首诗中的每个字都笔触饱满。

而我此刻踏雪前行的每一步,回眸远眺的每一眼,也都会为我的人生画卷,淡淡地添上一笔。或许不美,但一定触及内心。
我站在半山腰回首眺望,视野所及,雪山连绵。素净的色调中出现一抹艳红,林哥缓慢的走进我的镜头。绝美的景色中艰辛的行者。自然的壮阔与人的渺小形成视觉的冲击,画面中存在的反差,却又浑然天成的展现着人与自然的和谐。

言语有所不及,我只能用镜头尽可能的记录下眼前的一切。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终于上到了格守垭口。庸人率先抵达,然后是怕怕和传奇哥,我紧随其后。

庸人似乎不为美景所动,独自往边上略高一些的守格垭口上进发。我和怕怕还有传奇哥拍了一些视频和照片,然后也沿着庸人的足迹继续。

我也是纳闷,庸人一路把相机挂胸口,也不拍风景,也不给咱拍照。前几日天气不佳,景致一般倒是情有可原。而此时,大好风景也不定格一些画面,背着相机是图啥?

看着他坐下来休息,我超过怕怕和传奇哥想上去给庸人拍些辛苦开道的帅气身姿。可这小子似乎要保持不可撼动的先锋位置,我往前赶,他就起身往前,压根没有要休整的意图。于是我也就放弃了。

守格垭口的视角比格守垭口更好。站在垭口,能望见对面一纵山脉,云薄天青,大气磅礴。

我卸了包,站在垭口完全走不动道了。美景不可辜负。我提议在这里多休整一会儿,但在庸人的召唤下,传奇哥和怕怕只坐了片刻就起身出发了。

不实和林哥还在后面,我不急着走。我把帐篷拿了出来,铺在地上晒一下。用小三脚架架起手机,准备拍上半小时的延时摄影,记录山脉之上的风云变幻。然后,静静的坐在边上,享受此时的这份美好。

不实一脸“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走了上来。我喊他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拍些照片,他拒绝了。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的状态,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也可能只是脑缺氧,没反应过来...

对于不实,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琢磨他。这么大的太阳,一直踩在雪地里,他竟然不戴墨镜!关键他还没雪盲,不服不行。

正反都是晒,我干脆把帐篷搭了起来。蓝天白云下,横断山脉为背景,一顶儒雅绿(哈哈哈,对!就是儒雅绿)的帐篷透着阳光,竖在晶光闪烁的雪山垭口...有点情调的大老爷们,都得就地跪下!

隔着老远我就能望见林哥放光的双眼。有了集浪漫情怀和摄影技术于一身的林哥,终于有人可以给我拍照了!真是泪流满面!

于是,我俩在垭口各种搔首弄姿指点江山,吟诗作赋翩翩起舞,待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我问林哥身处此地作何感想,原以为他会感慨一番。林哥却说:面对如此景色,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只想静静的坐在这儿,做个装逼的骚老爷们儿。

11:40,我们起身继续前行。接下来只剩下15公里的长下坡,一直下降到今天的营地——海拔3970米的格木村。

翻过垭口我一路狂奔,花了半小时就追上了不实。看着龟速行进的不实,我有一种龟兔赛跑的既视感。我都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盹儿,他竟然还在跟前。

刚走到不实身后,他一脸面瘫的回头问我:手机…呢?

蛤?啥玩意儿?!我哪知道你手机在哪儿?!

这一路的雪地,又没信号,上哪儿找去?这小子一掏口袋,发现手机掉了,正站在原地愣神呢,我就赶到了。

嘿!说巧不巧,我长了一双慧眼!一低头就看到脚旁的雪地上有一条规则的缝,弯腰便从雪里掏出一部手机…敢情我跑那么快是特地来帮他捡手机的!
这回出了山,这小子要是不请我喝酒,我就拉黑他!

随着海拔逐渐下降,路况也越来越好。

两只老鹰在天空中盘旋,影子掠过我的身旁。我心里默默的祈祷,可别把我当成了猎物,俯冲下来挠我。

拐过一个弯,眼前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一片宝蓝色的湖泊,镶嵌在素色的大地上,湖面波光粼粼,灵气涌动。

我看了一眼卫星地图,如此堪比荒漠绿洲般灵动的湖泊竟然也没有名字,只以“无名海子”标注。

过了这片海子,便进了河谷。没过多久,我在河谷左侧的半山腰上望见了前队的身影。他们三个走在一起。

河谷里是一片湿地,如果不小心,很容易陷进去。于是我和前队一样,选择在半山腰上走。虽然坡上的黄土也已被雪水浸泡的泥泞不堪。

我总是很难学会安逸的面对脚下的路,即使必须要经历。走在乱石区时抱怨着坎坷,走在雪地上时埋怨着寒冷,走上平坦的草甸时又嫌弃过于泥泞...其实路况一直在慢慢变好。

何不从始至终,都享受脚下的路呢?

下午两点,我来到了河谷的开阔地带。我惊讶的发现,在对面的山坡上竟然出现了人类文明——几台挖掘机正在作业,一条宽敞的机耕路已经成型。

我望见前队向着挖掘机方向走去,我没有跟上去。一来,方向有所偏离轨迹,二来,我本能的抗拒着接触外界。

我想我大致能揣摩到他们为什么往那边走,但我不想。我继续沿着轨迹朝着河谷前方的牧屋走去。

前队三人卸了包坐在路边,在一台挖掘机边上与工作人员聊着天。他们也望见了我,招手让我过去,并喊着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加上作业的挖掘机噪声太大。鸡同鸭讲的相互喊了半天,也没听清楚内容。我示意去前面的牧屋等他们。

河谷里有一栋牧屋,柴火整整齐齐的贴着墙垒在屋外,门锁着,牧民应该已经出山了。

过了牧屋,我也切上了机耕路。路基很厚,路面泥泞不堪,大概有两车道宽;路对面的高地上,有三栋建在一起的牧屋。

我坐在靠近路边的牧屋门口,等待庸人怕怕和传奇哥三人,他们必然会经过眼前的路。

此时两点半,离格木村还有七公里,全是平坦的下坡路;剩下的行程很轻松。

蓝天白云,雪山脚下,有三栋小木屋。这似乎只有在儿时的童话里才会一起出现。会不会忽然从木屋里蹦出七个小矮人来?我晒着太阳各种臆想。

我等了15分钟,没有见到三人赶上来,却看到了一辆皮卡从眼前驶过。

“他们坐着车下去了!”我脑子里蹦出了这个念头。回望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以此确认。

我用对讲机呼叫了不实,告知他工地附近可能会有下山的顺风车到格木村,并让他转告林哥一声;然后便起身再次出发了。

进山就是为了纯粹的感受大自然,感受徒步本身,感受慢节奏。山里的生活就像是原本生活的平行空间,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运作着。

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到那个以快为优的世界。

偶尔是会有车从我身边经过往山下去,但我并没有招手,因为我压根没有打算搭车。时间尚早,路况良好,一路美景相伴,我没有搭车的理由。

如果只是因为眼前多了一个坐车的选项,于是我们开始考虑“坐车比徒步快”,“坐车比徒步轻松”,“机耕路不适合徒步适合坐车”等等,择优而为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还记得我们的初衷吗?我们就是来享受徒步本身的啊。

很多时候,只要我们坚守本心,就不会被众多迷乱双眼的选项打乱我们自己的生活节奏。

行百里者半九十。更何况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二。

或许是海拔下降了,天气变化没那么快,下午依旧蓝天白云。

一边是山壁,一边是陡坡。远处雪山连绵,近处劲松苍翠。我沿着百转千回的盘山路步履生风。

望着之字型的路一直迂回到山脚,我离开主路,直接从山坡上笔直向下。踩在枯黄的草地上沙沙作响,曼妙的声音领我怦然心动。

望着山谷里静谧的格木村,如果这里都不能被称为世外桃源,何处可以称之。我坐在山坡上,静静地等待太阳下山,看着山的影子慢慢的吞噬整个村子。

村里停着各种工程车,路面一片泥泞。迎面的每一个人都会和我打招呼。有一辆重卡车迎面而过时,司机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背着大包徒步的人非常厉害,值得佩服。但,在我眼里,他们才是值得佩服和尊敬的。

我几乎从村头走到了村尾,也没有看到前队三人的身影。一位骑着摩托车上来的小朋友停在了我身旁,笑着和我打招呼。我问他有没有看到三个和我一样背着大包的人来这里。他说有的,其中有一名女子。他告诉我他们在村尾的商店,那里有一排白色帐篷,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

我表示感谢后,站在一旁准备目视他离开。他却问我要不要坐摩托车?他家的方向也是那边,可以载我一段。我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不是为了坐车省力,而是面对他稚嫩的脸和热情的邀请,我根本不想拒绝。

坐在后座和他聊天,在泥泞颠簸的路上,他一边游刃有余驾驶,一边告诉我:他现在15岁,11岁就开始骑摩托了。他在巴塘上学,这几天之所以在家里是因为感冒了,再过一个星期就得回学校了。

信息量太大,我一脸懵逼。15岁四年驾龄的老司机?!在这里上学,感冒是能请多少天假?!

可能有五六百米,他在家门口把我放下,并告诉我继续往前走就到了。

我想着既然是村子,可能会有信号,尝试着关闭了飞行模式。果然,有4G信号。庸人在群里发了位置,并发短信让我如果找不到可以打他电话。

当我抵达商店时,他们已经吃饱喝足,在与老板聊天了。商店里有一些零食和饮料,也提供炒菜和住宿。住宿就是边上白色的大帐篷,一顶可以住4-5人,按床位收费。

这里是走格聂几条线路的必经点,也会有一些自驾或轻装的游客,老板以此为商机,开了这家店,并提供一些包车出山的服务。

晚上,我和林哥点了炒牛肉,点了半打啤酒。此时4000米的海拔已经不像第一天那样令人恐惧了。除了不实,我们就着花生喝啤酒侃大山,并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从这里到终点的安洼村还有54公里,需要翻越三个垭口,其中哈日翁青错前的哈日垭口超过5000米海拔。传奇哥做了最保守的估计,我们还得走四天住三晚。

庸人由于得赶回去给姥爷祝寿,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决定下撤,并顺走怕怕。不实的状态,自然没得选。正如我之前预想的,剩下林哥、传奇哥和我三人继续。

直到群星璀璨,银河挂起,我们才回帐篷就寝。除了不能全队继续,今天简直是完美的一天。

喝点小酒,留点遗憾

进山的第七天,我第一次在早餐时间喝酒。性情中人的告别,似乎多少得沾点酒。因为昨晚不实没有喝酒,我们假意离别,小酌一杯。

本以为会是“离筵别席,劝君一杯”;

本以为会是“一杯离别酒,未尽即言行”。

一杯?!我还是太年轻。

老板,先来两打!

性情中人嘛!既然要别离,何时再干杯?我低估了我的两位东北哥哥在饮酒后的创造性和善变性。一杯两杯三四杯...换个地方继续吹!

于是,我们一起包车环着格聂神山去了冷谷寺。

徒步行程自此结束...二十四座神山的第十三座——格聂神山。这次只能说是初次见面。于我,必然还会再次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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