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日去东盘山,犀牛说山脊上能见湖见海,远观北仑港、梅山红桥、福泉山风车……更美的是,那磅礴的云海,那静美的铁线莲,那光怪陆离的各路昆虫,尤其那十公分长的身材火辣的枯叶蛾幼虫(还追尾,连成更长更毛一条车厢还是轨道)。但是有蚂蝗、蚂蝗、蚂蝗!我的个人登山史上曾留下过三大阴影:1.六月环勃朗峰途中的雪山和冰川(三次滑跤,险些葬身谷底);2.八月宁海天明山上的蚂蝗(从我身上活活地扯下七八十条,鞋子里还有二三十条);3.六月杭州白岩山上的松毛虫(成千上万,覆盖你的三生三世)。但是犀牛说,“蚂蝗做一休一”,那么端午难得阴天,有些懒家伙就歇一天工吧?况且,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山蚂蝗专家,我可以主动抗争呀!于是,本着遇鬼杀鬼遇佛杀佛的冲劲,我毫不犹豫地出发了;就连一向温文的戴思羽都被我激发出了血性,喊着:“豁出去了,冲呀,冲呀!”许淑芳呢,说自己并不怕流点血,只是看不惯蚂蝗吸血时那缠绵悱恻的作派(其实她从未经历过人与虫的这种情爱,那会叫人死去活来)。

  鉴于蚂蝗比意识形态还要无孔不入,上山前,我在背包里放了一个五毒香囊、一小包盐;脖子上破天荒地缠上闷人的头巾;浑身涂满风油精,喷上驱蚊水;把袜子扯出来套住裤脚,再绑上游侠客的黄丝带。戴思羽说:“裤腿上飞着两只黄蝴蝶!”许淑芳说:“就像赫尔墨斯的两只翅膀!”后来面对一片箬叶丛时,戴思羽掏出最后的利器:六个喜庆的大红塑料袋,套在腿上,代替她那下了单却要迟到一天的防雨鞋套。如此阵仗,堪比疫情期间的医用防护服,叫蚂蝗一见就绝望!况且,今天有近百人上山,蚂蝗就不会集中火力对付我们;我们尽情落后,它们吸得脑满肠肥就懒得向我们下手。
  意气风发刚上路,就出师未捷身先滑,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正着迷地看一只蟋蟀和它蜕下的皮,后面的姑娘催得急,我一心慌,左脚就滑入溪水,满满当当沉了个船!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药水都泡汤了!从此每到一个渡口(溪边空地上,蚂蝗不易停歇处),我都要重新补给(胡乱喷涂一气),叫蚂蝗一再地窒息。因为我已经到了如此风声鹤唳的地步:一见水边颤动的树枝,都以为是蚂蝗在甩动。
  满心满眼里不都装着蚂蝗时,还能看见山脚下那碧绿的半月形水塘;山上的青石板和鹅卵石路;山道两旁蓊郁得要合拢来拥抱我们的树木;流淌得龙飞凤舞、荡气回肠的溪水;一块年糕状的岩石,抵着溪水两端一高一矮两块岩石,成了一座天然石桥;两股并行的水流,好不容易拧在一起,要绞成一团麻花,却又撞上一块大石头,飞溅成一团糊糊……

  可当几欲高过人头的茅草丛和箬叶丛轮番出现,就像埋没人的黑暗世代时,我真想闭上眼睛。虽然没有看见一条蚂蝗,但总有“窸窣”或“嗖”的一声,或是线形的东西一闪,或是半个拳头大的东西一蹿。于是,每当面对这样一段路,我就端出百米冲刺的劲头,一溜烟地蹿过去。大家都在草丛里蹿,人往前,身份不明的大小动物往四下里,互相惊扰,彼此退避。紧张了半天,有人问:“蚂蝗路是不是结束了?”我说:“我记得山蚂蝗生活在海拔300米以上。”顽石说:“现在刚到300米。”戴思羽惊叫:“奋斗了半天,原来还没开仗!”
  蚂蝗并非民间故事里孩子口中的狼,它们实打实地生活在山林里。不过我们只见着一条,它正趴在树干上,像是收了一点租就懒洋洋地嗑着瓜子晒太阳的地主老财,完全无视我们三人充沛的血气。戴思羽迷迷糊糊地问:“这是蚂蝗吗?”我说:“是的。”她就不甚诚恳地惊叫一声,仿佛应邀演出,不太走心。她问:“那它怎么木呆呆的?”我心想,一条蚂蝗吸饱了血能活一年,它这才四分饱,难道甘愿饿死在冬天里?或许是闻到我们身上的味儿,就决心金盘洗手,再不干那见血不杀人的勾当?嘴里却说:“因为它待在树上;如果窝在草丛里,那也很潦草;只有钉在岩石上,才会鞭子一样甩来甩去,找准了方位,就‘嗖’地一下,蹿跃或腾飞到你脸上——”我用食指扮演枯瘦的蚂蝗,“刷”地一下划到许淑芳脸上,害得她连连惊叫。哎,演戏演过头了,就会恶梦成真。

  终于蹿入不过膝头的蕨草丛中,我就如大逃杀中的幸存者,舒了一口山岭一般绵长清风一般清爽的气,便平心静气地欣赏别人照片中一条吸得八分饱、已形同一颗矮茄子的蚂蝗。我还问一个女孩:“你看见蚂蝗了吗?”那口气稀松平常得就像问“你吃过饭了吗?”。她说:“看见了!”我问:“在哪儿?”她说:“在石头上。”我问:“胖的还是瘦的?”她说:“瘦的。”我大吃一惊,“瘦的都不来叮你?”如今躺平学深入人心,连蚂蝗都提前放倒自己,可这种全年长休的作派,还算是蚂蝗吗?要知道天明山上那些瘦家伙,个个都像钉子一样直竖在石头上!所以,在山顶的岩石上午餐时,两个男孩叫嚣着要补充蛋白质,热心地端来一大盒鸡腿鸭脖时,我说:“只是爬个500米,杀鸡焉用牛刀?”其实潜台词是:一条蚂蝗都没叮着,无需压惊。

  在大片高山草甸上,许淑芳舒展双臂:“哦,看到海了!”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每次所谓的“见山见海”都只是在山上瞥见一线灰白,那哪是海,那是海的备胎!最鲜明的莫过于一座跨海钢桁拱桥——梅山红桥,就像一条拱着身子爬行的尺蠖。福泉山顶的风车也依稀可见,列阵在灰蓝色的山头上,像铅笔勾画出来的草稿。遗憾的是,没有云海,草甸显得平板,群山也是淡然,连茅莓的味道都平淡如水。可我乐意接受这平凡的景象,因为我无法承受一个蚂蝗丛生的下雨天。这辈子看过很多次云海,不缺这一次;这辈子叮过一大次蚂蝗,更不缺这一次。

  在躲避蚂蝗的逃难途中,我们也会抽空看看各路昆虫。一只蛱蝶舒展开黑、白、金黄斑点的翅膀,像歌剧院里一个铺张而悲凉的名伶;灰蝶是来跑龙套的,临时扯了条皱巴巴的裙子,线脚也缝得粗糙,裙边上几块金黄的斑纹却如明灯一般点起来,照亮小人物素朴的一生。尺蛾像一张演能剧的面具,板滞极了,不知要概括出何种人的一生,只令人胆寒;夜蛾的幼虫绿油油的,平时总爱在岩石上扭来扭去,如今身体板滞了,就被一群黑压压的蚂蚁围攻,也令人胆寒。

  水虿在一片绿叶上留下它土褐色的空壳,乍一看又像蜘蛛又像螃蟹,总之有点儿横行乡里的架势,大概蜕变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深蓝色的豆娘轻盈地飞来飞去,却被戴思羽当成了蜻蜓。可它就算生气,也就是一丝你感受不到的轻风,何况这种事早已成为千古奇冤。一只土黄色的蚱蜢一见我凑上前去,二话不说就跳,没入深草丛中,像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螽斯却异常安静,待在草叶上良久,都没唱起绿岛小夜曲;它头上的蛛丝粘着一只乌油油的甲虫,那家伙像是倒吊了身子来跟它进行生死表白。

  八点广翅蜡蝉幼虫白花花地粘在草叶上,这回装得不太像花,我就懒得去逗弄它。七带铲头沫蝉成年了,黑色的翅膀上印着点点黄斑,明明长得可圈可点,而且跳高胜于所谓的冠军跳蚤,却非要趴在灰扑扑的石头堆里装死,装得也不太像。一只小螳螂形单影吊地站在岩石上,身子还没我的指甲长,那两把小刀只能剪剪清风了。食蚜蝇个头也不比它大,无论停在清香藤上,还是歇在棕叶狗尾草上,都是不引人注意的窃贼,尽管那屁股总是一翘一翘的,好像划船的桨。不过它比螳螂宝宝要胖得多,腹节上又有黄黑或青黑相间的斑纹,一看就是过着更甜蜜的生活。长着扁长筒身体的蝽明明也是吃素的,怎么就成了臭哄哄的放屁虫呢?它在岩石上溜来溜去,像春秋战国时期一个失败的说客,好在并未感受到一旁虎视眈眈的我,所以没有释放尾气。

  一枝枯干的茅草上栖着黑乎乎缩成一团的大肚子园蛛。戴思羽惊道:“怎么跟猫头鹰一样?”我还以为是菌呢,后来才发现它纤细的脚,但实在看不出是死是活。不知是粘湿的梅雨天气还是咋咋呼呼的我们,使得它的生命显得迟滞,仿佛进入了夏眠。身材修长的盗蛛比较活泼,完全把自己摊展开来,它要一动那八只脚,身下的叶子就会变成走马灯吧。同样长着黄褐色的背甲,目金蛛就花哨得多,可是花哨成了狰狞,像一张方方的门神脸,拒人以千里之外。

  一朵硕苞蔷薇里有三虫鼎立:花瓣的间隙里钻营着一只针尖样大小的甲虫,小到被那二位大侠无视,直接进入单挑环节。长着黑色身子金色脑袋的蚤瘦花天牛(这花里唿哨的名字,一听就是天生的采花大盗!)旁若无虫地大口吸吮着花蜜;银白肚子绿脑袋的蜘蛛眼睛凶猛如死神,瞪了天牛半天,人家却只是拿长长的触须扫过它鼓突的身体,但又绝非调情,大概是吃得很惬意。蜘蛛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说,最后竟茫然而惆怅地离开这狭小的地盘,任由天牛把头埋得更深。身体和触须都极为纤长的长绿天牛一出场就有武林盟主的气势,独个儿霸着一张颀长的棕叶狗尾草,没有阳光,铜绿色的鞘翅也泛着金属的光泽,不,它更像是披盔戴甲的将军,而非闲散的江湖人士。丽花萤那蓝绿色的鞘翅也闪着金属的光泽,但它是极为秀气的,黄褐色的前胸背板中央有块黑褐色的斑,看起来就像一个油汪汪的方形蛋挞。长着桔黄色鞘翅的十四星瓢虫躲在繁茂的蕨草丛中,却依然十分触目,看它那孤独圆满的样子,我就不去打扰了,就此别过。

  蓝黑发亮的叶甲栖在一根光秃秃的枯枝顶端,就是不往周围茂密的草叶上蹦,偶尔随风摇曳一下,是个独当一面的光杆司令。蓝黑不发亮的叩甲则紧紧地扒着白茅,在那硬邦邦的草叶上啃得津津有味,忙得都没功夫行叩首礼。“食色,性也。”虫子也不例外。同样是在茅草上,惯于昼伏夜出的金龟子却在光天(虽然无日)下繁衍生息,你抱着草叶我抱着你,愣是不会掉下来,还浑身散发着恋爱的光芒。锹甲虫虽然也浑身发亮,却总过着灰头土脸的日子,几回回见它都在枯叶和石头堆里打转。“诗人们都沉重地生活在大地上,偶尔轻盈地一跃,便成就了瞬间即永恒的抒情。”它这么说着,就蹿上了纤细的草叶,还没摆出什么花样动作,就又来一句:“这才知道我全部的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穆旦《冥想》)侧裸蜣螂的生活离诗情画意更远。我初次见它时,它正躲在一堆烂泥里,还在满是泥泞的茅草叶下到处流窜。然而它有一对纤巧的金色触角,像两个三叉戟,或者说三瓣的花朵,而我从前所见的屎壳郎都是浑然一体的蓝黑色,从未在前方开出花来。要不是看它憨厚又欢快地用后腿推着粪球倒走直线,我都不敢指认它是大自然的清道夫。

  这一路上还有多位心无长性的佚名旅伴,陪我们飞一程就不告而别。有的勇猛地迎面撞过来,把我的额头当作白炽灯,还没叫人看清模样,就又呼啸着离开;有的在箬叶丛中平稳地低飞,好像杖分红海的摩西,为我开路、引航,还来不及谢它,就施恩不图报地遁去,“可别遁入空门哟!”我冲它喊道;有的长得五彩斑斓,戴思羽一说,“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它就开心地飘走了,继续它那光鲜的一生……现在它们一定委屈地想:“哼,你写别的虫子都有名有姓响当当的,提到我们就是一路的甲乙丙丁虫!”“请原谅我的无知,谁叫这个世界如此广博呢?”“用摄影机书写自然史诗”的雅克·贝汉将昆虫们称为“草地上的居民”,那么这些山野里的居民更惬意而自在,倘若我们也不踏足此间。
  山间更繁盛的居民自然还是花草树木,可我通常只认得花。狗肝菜吐着两片带深紫色斑点的淡紫红舌头,却被叫做狗肝菜!刺蓼的紫红色更深、更匀一点,含苞时虽然只有米粒样大,却都透着明亮的光。杜虹紫珠的聚伞花序似乎正在把自己的紫色一点点地泼洒开来,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淡得如同循环往复的一生。蜡莲绣球虽然快要凋零,白色的萼片环绕着蓝紫色的孕性花瓣,却也自成一个浩瀚的宇宙:行星绕着恒星旋转,昼夜不息。都是聚伞花序,醉鱼草是一穗穗的,花朵挤在一起显得有点俗丽,“哎,你也只能醉醉鱼了。”我冷酷地不多看它一眼。亮叶鸡血藤一团团地窝在低处,紫红的花使幽暗的深草丛透出一丝光来。然而,在所有紫色的花里,还有谁比铁线莲更夺目呢?那么素朴又硕大的一朵,好像阴雨天里“哗”地一下撑开的伞,有种恰逢其时的美。可它的美太招虫子,花瓣如同一艘大船,上面挤满了难民般黑压压的小虫子,我们就很难见到一朵完好无损的。

  白色的花急着要跟紫色的花打擂台,商陆先跳出来,“看我的朵朵小白花,你数得过来吗?”我数不过来,但是,“你的青绿果子已经冒出来了,茎杆又泛着红,你这白太不纯粹了。不过,我每次见你都会想起恐龙的骨架,你有一种史前的粗犷之美。”星宿菜长得更汹涌,那纯粹的小白花星星似的随处绽放,一下子就把同样长长一穗的醉鱼草给撂倒了。圆锥铁线莲和鱼腥草都开着十字形的花,已经够直白了,就默默地躲在茂密的蕨草和茅草丛中,仿佛藏身于舞台前大箱子里的提词人,万一商陆星宿菜们忘了台词,它们再提点一把。最为芳香的栀子花一句话都不用说,光是摊开它的六片花瓣,就已经是最纯粹、最圆满的白!与花朵相比,形形色色的菌较为平淡,或是爬满树干,好似密谋着要干一桩杀人越货的大买卖;或是单独一朵粘在树上刺探敌情;或是方方一朵,像起了褶皱的桌布;或是打着伞,或是当脸盆……总之,随时庇护各路昆虫,停在上头吃饭,躲在下面避雨,皆可。大家都是山野居民,多多关照!

  午饭后,又是一群五花八门的人在青翠的山脊上穿针引线。每每走上草甸中这种狭长的黄土路,我都心生愧疚,好像是我们生生地给山脊剃了一条不太体面的发路来。翻过一个山头,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炮台岗烽火台。它始建于明代,清康熙年间抗倭时又派上了用场。我突发奇想,要是倭寇不打海战,上山来打游击就好了,梅雨季节里,漫山遍野的蚂蝗和毛毛虫全军出动,就杀它个片甲不留!这时,戴思羽说:“咦,路上都没有毛毛虫嘛。”是呀,说好的毛毛虫呢?又美又恐怖的毛毛虫呢?就连穿过长长一片棕叶狗尾草丛下山时,我都是干干净净地不着一虫。不过,有些人在陡坡上连连摔跤(云山早就说过,上周日下雨天,70%的人都摔过跤),满身是泥,泥也比毛毛虫好呀。而跟蚂蝗一比,毛毛虫也算人畜无害了,因为它不会主动出击,更不会死缠烂打。

  不久以后,在灌木繁茂的地方,戴思羽发出一声惊叫,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蚂蝗难道这么后知后觉?我疑惑着。“毛毛虫,真的有十公分长,还跟我的大拇指一样粗!”她颤抖着说。然后,她接二连三地惊叫,并问我:“那么小的虫子你都能看见,这么大的毛毛虫你为什么都看不见?”我怎么知道呢?平日里我通常都是第一个无意间发现虫子的,无论大小,无论是否长毛。现在呢,我也后知后觉了?不禁很庆幸,又有点失落。然而,作为第二大公害,毛毛虫怎会放过我这种连米虫都怕的人呢?我邂逅第一条毛毛虫时,只瞥了一眼,就迅速估摸出它与我之间的距离为二十公分以上,“赶紧走!”我又端出百米冲刺的势头来。戴思羽无法领会我的深意,不仅没跟着我快跑,反而傻乎乎地站着,四下里张望,“在哪儿,在哪儿?”等着那二十公分变成十公分吧?我在心里哀嚎且怒吼:“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反正人家也蜇不着你,你还要探究它在哪儿?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就要问:‘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往何处去?’”
  就这样,毛毛虫们轮番出场,其中枯叶蛾幼虫有两种。一是大灰枯叶蛾,浑身长着灰色和白色的毛刺,前者像线,后者似针,织出来的毛衣一定会扎死人!虽然没有追尾,但时时平行列阵,一条虫子扎在一根枝子上,瘦的像稻穗,胖的像棒棒糖(调羹说,像皮皮虾)。二疑似黄绿枯叶蛾,长着黑白两色的毛,背上缀着深蓝色的“珠子”,像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可它的脑袋像糖球,边上叉开两束黑毛,直接去演《西游记》里的妖魔鬼怪好了。灯蛾幼虫长得稍稍朴素一点,除了浑身金红色的毛刺,并无别的花样;因为体色较亮,在草丛里还真像一盏灯,给其他小飞虫照亮前程。毛毛虫们都一动不动,任凭我们风一样穿梭过去,都在潜心修仙吧?我甚至拿驱蚊水去喷一条距离我三十公分以外的毛毛虫,它竟然也无动于衷,只当下了场毛毛雨,比它身上的毛还细的雨!戴思羽惊奇于我的镇定。我爬过很多的山,看过很多的蛇、蚂蝗和毛毛虫,所以不再贸然地惊叫和哀嚎,所以能以一种曾经沧海、除却巫山的姿态面对对蛇虫的认知尚且幼嫩天真的她。

  然而,对于这些山野里的居民,无论熟识或陌生的,我始终保持着好奇与敬畏——好奇于每一样生命的奥秘,敬畏那创造这一切的手。
                                                                                                     2023.6.26
  摄影:犀牛、顽石、仰、许淑芳、悠箬、道友、RENE、春风、匙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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