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如果是为了欣赏达芬奇的绘画艺术,这次展览有点味道不足,不够劲道。我们能欣赏的达芬奇真品,只有《头发飘逸的女子》。相比其它众多杰作,这实在不爽。但《蒙娜丽莎的微笑》之类的旷世杰作,各国都视若珍宝,从法律上严禁它们出借各国,因此,在上海看到《头发飘逸的女子》,已经算是很给面子的了。爽是不爽的,但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但参观者很快就有了其它与达芬奇密切相关的快乐。比如,他设计的大炮。你可以仔细推敲其科学性,研究它与现代迫击炮之间的相似关系。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你会感觉到更多乐趣。这两门炮,更像是植物大战僵尸的两个升级版豌豆射手,以奇特的弧度,将无数豌豆炮弹抛射在僵尸阵地上。这种想象的快乐,还基于一点,这些豌豆炮弹竟然是世界级绘画大师的“搞笑手作”,便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深邃快乐——这些大师不止在自己本业上出色到极致,就连搞笑都是浓郁之极的艺术范!
还有他设计的防御工事、私人建筑、石料切割装置、配备四把十字弓的机械等,都在一本叫《大西洋古抄本》的手稿集里精彩地展现出来。其中,最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几何图形、灌溉渠和一只猫》。这幅手稿,上半部分是几何图形,下半部分是灌溉渠设计。然而,下半部分右上角的空白部分,赫然蹲着一只向左后方扭回头去的肥猫!
我端详半天,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位置为什么会有一只肥猫。上半的几何图形与下半的灌溉渠侧面图设计,实际上是绘制内容和逻辑思维高度相似的“同一类”事物,但这只肥猫在造型上与它们迥异,根本没有任何画在一起的逻辑理路。于是,我只能想象,也许,达芬奇画完几何图形和灌溉渠之后,刚好抬头看见视线中有一只肥猫,于是便恶作剧地把这只肥猫的形象添加在抽象的几何图案中,反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快乐一下子涌入心间!
大师,其称号来自他严肃的认真的高技术、高艺术含量的专业素养,但大师们的可爱却往往与这些专业无关。他们对自己专业的调侃、挤兑、搞怪、肆意胡乱组合,不仅没有减弱其专业素养,反而使那些专业素养增加了奇异的快乐色彩!
善于搞笑的快乐大师,可能更符合人性,更能满足后人的理趣、艺趣、情趣、乐趣集于一体的观者期待!
我的部分同事经常开玩笑地称我为“大师”,我挺反感但很无奈——他们快叫习惯了。但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接近“大师”这个称谓,我希望自己是像达芬奇这样,是一个在本专业极其出色的但旁涉杂学众多的快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