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不大。
我说它不大,不是从行政面积来计算,我是从它春节的一个极其温暖民心的小措施来判断的——春节期间,昆山所有公交免费乘坐,只有起始点沪昆交界处花桥例外——全免费,在上海闻所未闻。同行友人说,唉,又多了一个不喜欢上海的理由。
我只是笑。
不过,说起昆山交通,我最爱的还是公交车站,几乎每个车站都有昆曲卡通形象与你一起默默站立:与昆曲人物形象一同候车,真是一种通往戏曲艺术的奇妙乘坐体验。这个,我真的很喜欢——它既是昆山城市标志,又无形中传承戏曲文化。
文化传承,很难,也很简单。
亭林园中的昆曲博物馆主要以昆曲舞台建筑为文化承载物,但身居闹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少败了我的观赏兴致。正仪老街的昆山戏曲百戏博物馆更注重戏曲文化史源流,而且它更安静,更雅致,对我这个博物馆闲逛狂魔来说,它确实更有吸引力。
一进博物馆,我立即回想起南京六朝博物馆和苏州博物馆两馆的设计与布局,与这里一样,有似乎相同或相通的宽松、疏朗、静谧、雅致风格——莫非这就是苏式塑造的博物馆特征?果如是,那么,真好!
馆中所有展品或文字介绍,一点儿也不拥挤。它们虽在逻辑上有紧密关联,但在空间上又疏疏落落,大小长短,框架隔离,或者留一些空白墙体,又或者在相邻处摆置一些盆栽。而且那些盆栽,或者可以从镂空处看穿对过的展品,有一些独特的味道;或者被灯光打出绝美的影子,映在白墙上,是极其别致极富魅力的衬托;或者在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有一个龛,龛中也是一盆长条的绿植,便顿然使得无用而空白的长廊墙壁上增添了无数淡然而生动的滋味儿。——盆栽本来是陪衬,但细细品来,竟然在我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记。
世界处处是舞台,有些人或物,必然占据C位,但落在观者眼中和心底C位的,未必是舞台的C位。你可以故意抢占舞台的C位,但观者的眼中和心底的C位,不是你抢就能抢到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汤显祖在《牡丹亭》序中的这句话,才是《牡丹亭》的核心意念,也是我执着地要到这个极小的专题博物馆的根本原因所在。
昆曲是昆山名片,《牡丹亭》是昆曲名片,这样说,并不是过分的话。从汉代的百戏,到隋代的参军戏,再到北曲和南戏,再到百戏之祖昆曲,再到徽班进京,终于而成国粹京剧……戏曲发展史令人感慨处颇多,但昆曲《牡丹亭》这朵浪花之亮之美,却是再深邃再阔大的海都无法掩盖的。
其玉在昆,人在玉山。百戏之祖,至艳牡丹。昆山,你值得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