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空中俯瞰,东海之滨的温岭境内,有一片为北雁荡山余脉的低山丘陵,安卧于东部平原,犹如一座狭长的岛屿,人们称之为长屿。当地的志书《嘉庆太平县志•地舆三》载:“屿不甚大而最有名,并石苍、黄监或统称‘长屿’。”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外形无甚特别的“岛屿”,其实早已中空,并因之而获评成国家级景区。
长屿硐天位于长三角南翼,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从1500年前开始,被当地的原住民一代一代经过一钎一锤凿出来的,他们靠山吃山,把开采出来的石板,销售给周边用户……以此为营生。
硐,通“洞”“峒”,意思是指山洞、窑洞或矿坑。据史料记载,温岭的采石活动,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那时中原战乱,人口南迁,不断涌入的人口刺激了各种建筑的需要,采石业开始兴盛,他们以人力开采石矿,掏山成硐,至目前共存有硐群28个,1314洞窟,总面积约16.18平方千米。这道人工凿出的风景,历时之长,规模之大,这在国内外的景观中也是极少见的。因而有人评价其“虽由人作,宛若天成”,“长屿硐天,世界罕见”。
切身感受这里散落的人文遗存,苍茫的历史气息。每次都会有一种穿越时空、转天换日的感觉。这里,洞连洞、洞套洞、洞叠洞,洞洞有别,洞洞各景。以为到了硐的尽头,却柳暗花明又一“硐”。那些硐里激荡着生命的光影。
长屿硐天有观夕硐、水云硐、双门硐、八仙岩等景点。若按游走线路,游人多是直奔观夕硐而去,先睹为快这人工雕凿的奇景。进入观夕硐,先要走过九曲石桥,桥下碧水游鱼,桥尽头一道石梁,上书“观夕硐”三个红色大字,为中国著名雕塑家、中央美术学院钱绍武教授所书。进得硐内,但见整个硐体状如覆钟,凝灰岩削壁成廊,天窗顶空,石架悬桥,光影错落,层叠有致。路甚宛转,尽处拾级而上,如登天梯,走向苍穹,一路可看弥勒大佛,赏岩硐音乐,观石碗汉樟,览名人石刻,感受悬空井的空灵新奇。这里有大场面,如岩洞音乐厅,总面积为2000平方米,能同时容纳近700人入座欣赏民乐演奏。也有小景致,如硐内大小水潭,水极清冽,有游鱼数尾,不由人想起柳宗元笔下的那种“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的意境来。
观夕硐顶有小口,为原采石工人以半露天覆钟式开采的入口处。硐顶外面是众多的观音壁,16尊形态各异的观音石像,根据《法华经》观音有三十三化身记载而造,神态自若,惟妙惟肖,出自温岭当地石雕名家之手。站在硐顶,可见对面的水云硐,似近实远,得先下山,再上山,穿石径,绕山道,才可到达。入其内,见其硐体岩性为火山碎屑岩,色呈多彩,石壁上多天然壁画,形态万千,还有几个幽深的水潭,透出丝丝凉意,有的岩壁垂直通往漆黑的地底深处,深达百米,让人顿生一丝惊悚幽秘之感。硐里建还有中国石文化博物馆。从水云硐出来,回到了双门硐景区。硐里硐外,是两个天地,仿佛从古代穿越回了现代。在这里,碧绿的池水、天然的奇石、精致的石雕、别致的石窗……而亲情友情会凝成一股暖流,注入记忆的港湾。还可去八仙岩、凌霄硐等景点,禅意或者烟火,都不曾缺席。长屿硐天因为景观独特,引来许多知名影片剧组的青睐,如观夕硐和水云硐都曾为武侠片《神雕侠侣》、《鹿鼎记》的取景地。
在游览过程中,不时会听到游人的一声惊叹。恍惚间,仿佛见到那些朴实憨厚的采石工用心采石的场景。他们口中喊着号子,手里凿击出石头的声音,那么的刚硬和质感。而采石的过程,也有一道道严密的工序。如不按工序开采,轻则会毁损石料,重则会带来人员伤亡。据资料说,长屿硐天主要开采石板,其开采方式可以分为露天式、半露天和井下三种开采方式。其主要工序与工艺流程为开面,摆方向和试采,打岩头、打断、打销,拄岩及划线、凿铮,开销出板等步骤。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为了保护环境,以及需求的多样化限制销路,当地政府陆续关闭了所有石场。而那些世代以凿岩为生的矿工,有患了石肺病进行艰辛的治疗,有的则就地转产转业。
石头是大自然为人类提供的最古老实用的建筑材料,是靠山吃山最直白的注脚。有时候,一座山即便是一座矿藏,就像长屿。但需要人去探寻发掘。佩服第一个拿起榔头,举起锤子,以掘地三尽的狠劲,从长屿挖出第一块石料的人。他怎会想到,他从此凿开了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历经千年而不绝。那些沉睡的石头,被一代又一代的乡民用血肉之躯唤醒了,变成了宫殿,城池,关隘,高楼,庙宇,桥梁,路基,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