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里古道,向来是少有人走的,只在一些好事的徒步者口中偶有提及。我想,横竖无事,便领他们去走一遭。
晨光初现,一行人便已聚在古道入口。入口处立着一块石碑,字迹已被风雨剥蚀得模糊不清,只依稀辨得"章里"二字。众人兴致颇高,有说有笑,我却暗自思忖:这古道荒僻,不知前路如何。
初入古道,两旁树木葱郁,枝叶交错,筛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石板凹凸不平,缝隙间钻出些不知名的野草,青得刺眼。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水声,愈走愈响。转过一个弯,一道瀑布赫然挂在眼前。
这瀑布不算大,却也颇有气势。水从高处跌落,撞在岩石上,溅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竟显出七彩来。众人欢呼,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我独自站在一旁,看那水流不息地冲下来,忽想起古书上说的"逝者如斯",不觉出了神。
"领队,前面有个石洞,去看看吧!"一个队员喊道。
石洞就在瀑布旁边,洞口不大,须低头才能进入。洞内阴凉潮湿,石壁上生着青苔,摸上去滑腻腻的。有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洞中晃动,照见顶上垂下的钟乳石,形状怪异,如兽齿,如利剑。众人啧啧称奇,我却注意到洞角堆着些空瓶和塑料袋,显是前人留下的"纪念"。
出得洞来,继续沿古道前行。路渐陡峭,众人也安静下来,只听得脚步声和喘息声。阳光越发毒辣,晒得人头皮发烫。一个年轻队员忽然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幸被旁人扶住。他讪讪地笑,说:"这石板也太滑了。"
午后,我们登上一处高地。四望皆山,层峦叠嶂,远处村落如积木般堆在山坳里。众人或坐或卧,分食干粮。我独自走到崖边,看一只鹰在天际盘旋,忽上忽下,自在得很。背后传来队员的说笑声,谈论着晚上的聚餐和明天的日程。鹰忽然长啸一声,振翅飞去,消失在群山之中。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石板被磨得光滑,加上坡陡,须得格外小心。一个女队员不慎扭了脚,众人轮流搀扶,行进速度便慢了下来。到得山脚,已是日头西斜。
回望章里古道,它静静地卧在山间,如一条灰白的蛇。千百年来,多少人从此走过?他们的足迹早被风雨抹去,他们的笑声也消散在空谷中。唯有这古道依旧,看人来人往,不言不语。
归途中,车上众人倦极而睡。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今日所见瀑布、石洞,还有那不知名的野花,在石缝中开得正艳。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