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窗,一缕裹着槐花香的风迎面扑来,天蓝得像被水洗过的绸缎,几朵棉花糖般的云慵懒地浮着。我抓起藤编野餐篮,将昨夜烤的柠檬玛德琳蛋糕和青梅气泡水仔细码好,踩着帆布鞋便往城郊的栖霞山奔去。
山脚的石板路缝隙里钻出星星点点的婆婆纳,淡紫色花瓣沾着晨露,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拐过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海猝不及防撞入眼帘。花浪随风起伏时,无数白蝶忽地从花丛中腾起,像是谁打翻了装着珍珠的匣子。蹲下身细看,一只圆滚滚的熊蜂正抱着花蕊打滚,绒毛上沾满金粉,倒像偷穿了姑娘的襦裙。
顺着溪流往深处走,老柳树的枝条垂成翡翠帘幕。苔痕斑驳的木亭旁,几簇野草莓红得透亮,摘一颗咬下,酸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炸开。铺开格子布准备野餐时,忽闻头顶传来窸窣声——两只松鼠抱着松果从枫树枝头掠过,蓬松的尾巴扫落几片嫩叶,正巧掉进我的玻璃杯里。
午后循着水声误入竹林,春笋尖顶开碎石探出脑袋,竹叶筛下的光斑在青石上跳着圆舞曲。脱了鞋袜踩进溪水,冰凉沁骨的溪流中竟有拇指长的银鱼群穿梭,阳光穿透水面时,鱼鳞折射出细碎的虹光。对岸芦苇丛突然晃动,原来是一对白鹭在衔枝筑巢,长颈交叠的模样恍若工笔画的留白。
归途已是暮色四合,山樱花瓣随风飘落在发间。背包里多了几枚花纹奇特的鹅卵石、夹着三叶草的笔记本,以及衣袖上挥之不去的草木清气。所谓踏青,原不是用脚步丈量春天,而是让整个灵魂跌进自然的调色盘里,染一身斑斓的、会呼吸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