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常熟,像被扔进了桑拿房,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可约好的虞山徒步,总不能因这热浪就打了退堂鼓。


起初的路还算平缓,两旁的香樟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偶尔有山风穿过枝叶,带来片刻清凉。可没走半小时,汗水就顺着额角往下淌,衣服像被水泡过一样贴在背上,黏腻得让人难受。抬头看,天空蓝得晃眼,连朵云都没有,阳光毫无遮拦地砸下来,石阶被晒得发烫,踩上去像踩着块小火炭。

“要不歇会儿?”同行的朋友掏出纸巾擦着脸,声音里带着喘。我们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停下,保温杯里的冰水喝下去,刚到喉咙就化成了热流,顺着食道往下烧。远处的城市在热浪里微微晃动,像幅被揉皱的画,蝉鸣铺天盖地,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重新上路时,脚步明显沉了许多。石阶越来越陡,有些地方几乎要手脚并用。汗水流进眼睛里,涩得人睁不开,只能眯着眼一步一步往上挪。心里不是没想过放弃,尤其看到有下山的人说“上面更晒”时,腿肚子都在打颤。可转念一想,都走到这儿了,半山腰的风景哪有山顶的好?

不知又爬了多久,忽然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原来是到了一片竹林。密密麻麻的竹子向上拔着,竹叶交错着挡住了大半阳光,走在里面,竟有了种久违的凉爽。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我们鼓劲。我们靠着竹竿歇脚,看着阳光透过叶缝洒下的光点在地上跳动,忽然觉得,刚才的辛苦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当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看到整座常熟城躺在脚下,护城河像条银带绕着老城,远处的尚湖闪着粼粼波光时,所有的燥热和疲惫,好像都被这一眼收了去。

下山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风里终于有了些凉意。回望虞山,它安静地伏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只有我们知道,这个炎热的午后,我们曾和它较过劲,用汗水和坚持,换来了山顶那一眼的开阔。有些路,或许走得狼狈,但走完之后回头看,每一步都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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