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尾声,阳光依旧炽烈。二十六度的晨,三十五度的午,天空是意料之外的蓝。说好的秋雨没来,只有一片明晃晃的晴。

      起步时跟着人群小跑了几百米,心率瞬间飙过130,慌忙停下。一路缓坡,心率始终居高不下。下坡遇上一段虎头岭式的陡降,让我措手不及,大批队友如潮水般涌下。领队早在我停止跑步时就已无影无踪,第二顺位领队也早已超过了我,第三顺位领队也在此处消失在视野中。

     继续下行,是一段平坦的土路。随着队友小跑起来,一时忽略了导航提示,也错过了路标,于是意外“加餐”,多走了一段弯路。

     第二段上坡爬升超过400米,是全程两大坡之一,坡不陡,但漫长得像没有尽头。先是遇见昨天扬言要“拉爆领队”的大佬正坐在路边喘气;接着又看到第二顺位领队停在路旁喊热;一位600分的大神则坐在树荫下沉默。山用同样的坡度考验着每一个人,也抚平着每一种骄傲。

     爬到盘山机耕路时,已完成了第二坡的大部分爬升。前后都看不到队友,如同往常一般,这是山悄悄给我的独处时刻,并不觉得慌张,反而是安静的自由。这段路本适合奔跑,但在烈日炙烤下,连慢走都让心率持续超过130。我开始萌生在坡顶第一个关门点下撤的念头。

     行至茶园,绿意层叠,如大地的指纹。却意外发现领队就在不远处。放弃追赶领队的想法,跟随前方2位队友的节奏到达坡顶,心率竟回落至112,人也轻松了许多。山风拂过汗湿的身体,像一种温柔的赦免。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感觉状态恢复,决定继续前行。

     下坡时,我依旧是最慢的那个,像虫子般缓缓蠕动下坡,不断有队友象风一样从身旁刮过。看着队友们的背影远去,内心毫无波澜。

     抵达补给点时,遇上一批队友正在休息。补给点汇集的队友再一次形成队伍,一起上第三个坡。前方三位队友状态正佳,后方队伍却逐渐拉长。

     在第四段上坡前,被一处溪水汇成的池塘吸引,索性脱下鞋袜,卸下背包,整个人浸入水中。凉意瞬间包裹全身,这是夏天欠我的清凉,山在此刻偿还。

      最后的大上坡变得轻松。身体记住了山的节奏,心学会了与疲惫共处。到达环山公路时,爬升已所剩无几。山风强劲,景致开阔,值得用脚步细细丈量。

     千亩茶园层叠如绿色的等高线,青山环抱中一泓碧水静卧如镜,如镶嵌在山间的翡翠;抬头望去,近处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伸手就能扯下一片;山顶的白云向远处延展而去,随风舒展成各种形状。再往前几步,视角变换,景致又焕然一新。既然时间充裕,何不时时驻足?终究不该等到终点才懊悔错过了沿途的风景。

      最后的下坡不算险峻,但和已经走过的路一样植被茂密,荆棘丛生。灌木叶片锋利如锯,不仅在腿臂上又添了新痕,还将手指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山顶风光虽好,但路太远,道太野。或许这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山不会记得我来过,可我记得山的样子——那茶田的绿,天的蓝,云的白,水的凉,还有一路与自己对话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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