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第一次高原徒步,库拉岗日之后又安排冈仁波齐转山,尽管在出发前做了一些准备和功课,但和同行搭子各种爬雪山、徒高原经验相比属实是新手,在搭子的鼓励下,我才发现自己仍保持探索世界的好奇心,也非常勇敢。
关于转山的意义,这个问题是大家都好奇和几乎都会被问到,也是我时常对自己的拷问,值得吗?和大多数人数年前种下心愿不同,我在2025年初从曾经一起徒步朋友提及了解,看过电影和多次转山视频后心向往之,更多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神山真的有这么神奇吗?难度上我也想挑战下自己,其他就没有了,很幸运我在知道神山的当年就完成了转山目标。
转完后的当天晚上,我直接问了同行搭子转山符合你们的期待吗?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吗?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我有些失落。那个时点,在我看来,和付出的时间精力相比,如此长途跋涉我似乎没有太大收获,转完后的我仍对来时路上大巴车坏导致耗时30个小时、山上藏族同胞对我们的区别对待、生理上的疲惫(前一晚几乎无眠、2天转完近50公里)所困扰,而关于来之前的疑惑我也没有找到答案,我尊重但是不理解。
对我而言,我非常矛盾,无法接纳转山中的不顺利,但第一天晚上睡下时正对的冈仁波齐又让我觉得自己是被神山接纳和庇佑的。他们表示,我还年轻,我没有信仰,对于喜欢摄影的我或许阿里小北线环线会比转山更适合我,我没有太多反驳。
次日,我在民宿、在拼车上和大家聊起各自的转山经历,有因为找不到住宿一日转完的三人组(我们也是三人)、有因高反被迫第一天下撤的情侣(即使在止热寺安排了top级别住宿)、有凌晨出发月光引路一日转完的老大哥、有在不动地钉鞋带反复松反复系的水瓶座小哥(回程路上边防证很神奇独他一份的被落在上一个检查证,自嘲通灵的他神山不放他走),我也很快重温了两日转山,才发现转山本身没有意义,我也不相信山有灵,但是转山碰到的人,大家的故事、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才是让我着迷的。信徒们虔诚的信仰足以让他们精神富足,在这里不同的信仰相聚,仿佛大家拥有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能让你心安、内心充盈,这就是转山最大的意义,我的心其实也是满了。
行程规划上,对比各种拼团式旅行社,我选择了独自出发。日喀则距离冈仁波齐所在地塔钦1200公里,长途跋涉已经耗去大半精力,未成想公共交通大巴坏在半路直接将路上时间拉长至30个小时。凌晨三点的高原上,因为大巴翻不了垭口,全体成员被迫激情徒步,为这趟转山之旅增添了几分悲壮和不易。开局的不顺利,也让我增加了对此次转山的犹豫,直到转山后的第二天才得以释然。
转山安排了两天,day 1 天还未亮迎着月亮和星辰我们早早出发,甚至检票口还未上班,不知觉已进入景区的我们匆匆开启转山之旅。刚出发不久我就和黑夜中发光的不知名大型动物对上了眼,我猜是藏獒,不敢多看当做若无其事继续赶路,内心紧张无比,不过路上转山的人不少,同行的还有3-4岁的小朋友、卷毛小狗,一下让转山似有几分春游的热闹。
路上我们碰到第一个磕长头的信徒是在一个布满石头的下坡路上,看来无论地形多么复杂他们是确定要以匍匐之姿虔诚转完,这一幕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还是觉得震撼,后在海拔最高的卓玛拉娅口、大风口也是如此。每次经过磕长头的信徒,我们小心翼翼的路过,“扎西德勒”是我们想要互动又怕打扰的方式。他们的膝盖,手掌虽说都会做一些防护,但清晰可见的是布满灰尘的额头,路上都是石块和石子会不会磕破头呢?普通人,包括藏族同胞在高海拔地区缓慢行走都会有高反,他们的每一步,反复匍匐起身难度是数倍于我们,而这样的转山共有50公里左右,仅仅是旁边观察我的内心满是心疼和怜悯,以及不理解。
冈仁波齐转山整体爬升一千米左右,如换在平原难度并不大,但在高原上高反是首当其冲的,其次就是行程的长距离。我和搭子已经有数天高原的适应,高反基本能克服,印象最为深刻是在止热寺至天葬台路上要翻越的第一个垭口,血氧一度低至67,身体的剧烈预警让我不敢懈怠,稍作休息恢复70+后继续爬升。
为减轻第二天压力(翻卓玛拉娅口➕32km路程),我们计划宿天葬台,结果我们又一次迎来暴击,所有房间已经被预定,到底是返回止热寺(大概率也没房)以及下撤,还是连夜翻垭口,直奔不动地钉(也有可能没房),亦或是一天内转完,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
本着完成转山目标和安全的考虑,我们决定各自想办法解决住宿,搭子沟通到在旅行团房间打地铺,看到诸多空着的床位,我决定耍赖式占领打算后续和老板摊牌补房差,误打误撞进入一个藏族家庭大通铺房间。可能是缘分,一开始他们对我各种不信任,一番交流后我提议和他们的小朋友挤一个床位(当时想着能有地方取暖休息即可),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决定为我空出一个床位,我提出要付双倍价格还被他们拒绝了。
现在想来我真是太幸运了,以及这份幸运仍在继续,当我躺在来之不易的床位上,猛然发现冈仁波齐正对我的床头,宿命感铺面而来,今晚我将在神山的庇佑下入睡。但是,那个晚上我能清晰的记得每个时辰,确认手机时间,久久无法入睡,可能是高海拔带来的失眠,可能是对床位被褥的各种不适应,也有可能是第一次住在多人床位的房间带来的不安全感,各种情绪交织,我一晚上未能入睡。
day 2很自然地伴随头疼我又出发了,说不上很痛苦,更多是对自己的怀疑,我今天能翻过垭口和走完全程吗?心情down到极点,不想说话。
出发不久我已经感觉自己体力不支,寒冷、头疼、恐惧交织,强撑着来到卓玛拉娅口,抬头是看不到头的爬升,但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涟漪,想着的只有完成转山目标。垭口虽高虽长,但是坡度相对较缓,抱着敬畏之心我们缓慢爬升,慢慢的也就来到垭口,满是激动,此次转山最难的垭口我们已经翻越,心中有种胜利在望的喜悦。
转山之前,卓玛拉娅口被各种渲染难度量级,我们放在第二天的第一个垭口,这样的安排下卓玛拉娅口也不似那么难爬,为我们的规划和坚持点赞。
翻越垭口后,此行剩下难关即是不动地钉至终点20km,我们想着后面都是平路内心都有松懈,这段路真正的挑战在于路程漫长磨人心志,几乎大部分人路上问的最多的都是还有多远多久,以及当天迎来的大风。
大家都说这段路程十分无聊,我个人感觉还是有风景在的,冈仁波齐与库拉岗日的秀美不同,是卫峰和主峰布局上的气势磅礴,是绵延不绝的山河开阔,身处其中更觉沧海一粟。
随着海拔的下降,不动地钉段开始有了高山草甸,下午的阳光洒落有着金黄的灿烂,旁边低谷流淌山上的雪水,联想起去年呼伦贝尔的秋,在海拔如此高的地带能有连片的草地,这是一种波澜壮阔之美。
不知是睡眠的缺乏,还是伴随海拔下降开始醉氧,不动地钉段路上我全程困意不断,几乎是昏昏沉沉的走完了大半段,又是全靠意志主导。这段路其实没有太多思考,更多还是赶路,快到终点时刻疲惫感侵袭,脚底板开始发麻,最终花了6个半小时走完了20km,完成全程47公里转山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