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初遇蜀山皇后
清晨六点的成都还裹在薄雾里,大巴车碾过满地金黄的银杏叶驶向川西。当"四姑娘山"的路标出现在视野中时,车厢里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惊飞了路边觅食的麻雀。双桥沟入口处,海拔计跳到2900米,我深吸一口带着松针香的空气,突然理解为什么藏族同胞称这里为"斯古拉沟"——女神居住的地方。
从红杉林站点出发的徒步道像条蜿蜒的褐色绸带,两侧冷杉林间漏下的光斑在落叶上跳跃。领队在前头踩出"咔嚓咔嚓"的节奏,我的登山鞋渐渐沾满松软的腐殖土。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布达拉峰突然撞进眼帘,这座形似布达拉宫的白色山体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岩壁上经幡猎猎作响,仿佛有无数信徒的祈愿乘风而上。
摆渡车载着我们继续深入山谷,在四姑娜措湖畔,我蹲下身触摸冰凉的湖水。倒影中的雪山与彩林重叠,恍惚间分不清哪片是真实。同行的北京姑娘小林突然指着水面:"看!彩虹!"果然,细碎的光斑在涟漪中聚成七色光带,引得众人纷纷掏出手机。
第二天:云端上的月亮湖
玛嘉沟的晨雾像打翻的牛奶,在海拔3800米处织出朦胧的网。我们踩着碎石路向上攀登,背包里的能量棒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当海拔计跳到4200米时,月亮湖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个高山海子像块被遗忘的蓝宝石,水面倒映着周围五座雪峰,连云絮的影子都清晰可辨。
"别坐下!"领队突然喝止正要瘫坐在草甸上的我,"高原上突然静止容易高反。"我慌忙撑着膝盖站起来,这才发现指甲盖已经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同行的上海大叔从保温杯倒出热腾腾的红糖姜茶,蒸汽模糊了我们的眼镜片。
第三天:长坪沟的11公里修行
清晨的长坪沟弥漫着松脂与晨露混合的气息,木栈道尽头,幺妹峰的雪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前半程的7公里像场浪漫的约会,彩林间偶尔窜过的松鼠,栈道旁溪流里随波逐流的落叶,都让人忍不住驻足。但当木骡子营地出现在视野中时,最后4公里的碎石路成了真正的考验。
"还有800米!"领队的声音穿过呼啸的山风。我的登山杖深深戳进软泥里,每抬一次腿都像在和地心引力拔河。当幺妹峰的阴影终于笼罩住疲惫的身躯时,营地牧民递来的酥油茶烫得指尖发疼,却暖透了整个胸腔。
第四天:海子沟的告别礼
最后一天的海子沟像位欲语还休的恋人。我们沿着马道缓缓下行,八角棚海子的水面突然泛起细密的波纹——是高原鳑鲏在啄食水藻。转过山坳,大海子倒映着云影的模样,像极了打翻的调色盘。
返程大巴上,我摸着口袋里那枚从木骡子捡的松果。后视镜里,四姑娘山的雪峰渐渐隐入暮色,但掌心的纹路里,分明还残留着高原阳光的温度。邻座的广东小伙已经打起了鼾,他的冲锋衣上还沾着长坪沟的泥土,像枚特别的勋章。
当成都的灯火重新填满车窗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徒步群里,小林发了张布达拉峰的照片,配文是:"下次要带爸妈来看真正的布达拉宫。"我望着窗外霓虹,突然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山野会给人留下戒不掉的"毒"——那些用脚步丈量的距离,那些与雪山对话的时刻,早已在记忆里长成不会凋零的格桑花。
五天的行程像场短暂的梦,但背包里沉甸甸的,除了未用完的能量棒,还有四姑娘山馈赠的礼物:对自然的敬畏,对体能的重新认知,以及十二个陌生人因共同跋涉而结下的情谊。当飞机冲破云层时,我摸着座椅旁那枚松果,忽然期待起下一场与山川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