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了解中国的古建,从山西晋北开始是一个很好的起点。晋北的古建可以上朔至唐代,而且保存完整。这些保存完整的古建,大多都是以佛教寺庙与寺塔的形式保存下来的。因此,在欣赏古建的同时,我们还可以欣赏到大殿内那些佛像的艺术美。与古建类似,这些佛像往往都是与古建同时代的作品,而且都是由古代的皇帝,门阀士族,知识分子阶层捐资塑造的。为此,相对于南方的佛像,晋北的佛像在气势上就显得气势磅礴。而由于其艺术上都是国家级工匠所造,因此,在美感上也是上一品,独一无二的。
本次行程走的是游侠客的古建之光路线,一共七天。集合日到达太原,太原就有非常多的历史遗迹值得去看。自己由于时间关系,只走了永祚寺,登临了双塔,以及北齐壁画博物馆。喜欢古建的可以去永祚寺看无梁殿,看双塔。其实在苏州也有一座完全一样的无梁殿,只是目前藏于居民小区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进去欣赏。但是永祚寺的这个无梁殿,在我看来和苏州的建筑机构上是同一个版本。而双塔,亦可与苏州罗汉院的双塔,做个对比,看看两个历史文化名城的塔院有和不同。
第二日,从太原出发,驱车前往南禅寺与佛光寺,这两座寺宇位置都比较偏僻。可能正是由于位置太过于偏僻,才能躲过唐武宗的灭佛运动。如今的我们才有机会一睹大唐时代留下的建筑与佛像艺术的建筑瑰宝。作为唐代古建的代表作,这两座寺宇在中国的建筑史上非常具有代表性。两座寺庙在建筑时间上只相差了几十年。但是却完整的保留了唐代风格。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大殿梁上的叉手。这也是当年发现佛光寺为唐代建筑的一个重要依据,更幸运的是,大殿梁架上还保留了当年留下的文字信息,结合殿前的金刚宝幢上留下的刻有大中纪年的铭文,断代为唐代建筑。
南禅寺与佛光寺的塑像都具有唐代的风格特征:面如满月、颈短肩宽、衣纹垂坠、额点红痣。人物表情自然,动作松弛,如天王含笑、童子嬉戏,在唐代塑像中,我们看不到任何当代寺庙中那些佛像与菩萨呈现的刻板不苟言笑的形象,却在庄严中透出人间烟火气,可谓是“唐代雕塑中的田园诗”。最有意思的是佛光寺中的一尊塑像具有卷发、深肤色、宽鼻厚唇的人种特征。很多人说是唐朝时期的昆仑奴,这个是供养人的随从还是佛教中的什么人物,还是留给读者去解读吧。
第三日,上午参观五台山的显通寺与罗睺寺,显通寺作为五台山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寺院,素有“开山祖寺”的名气。如果说洛阳的白马寺为第一,那么显通寺可称为第二。其大门处还留有当年朝廷为其立下的免征赋税碑文,可见其影响力之大,甚至连普陀山的不肯去观音院都和其有渊源。其看点可谓丰富,可概括为 “一轴七殿、铜铸奇观、文殊道场、文物荟萃” 四大主线。而罗睺寺作为一座喇嘛黄教寺庙,其最大的看点就是“花开见佛”的奇观。信众心诚,佛自从花中现。具体是如何实现的?我们现代人作为无神论者可将其看作一种特殊的机关装置去解释即可。由于这两座寺庙都禁止拍照。所以就无法在游记中把这么美好的场景呈现给大家了。
下午参观悬空寺,很遗憾的是悬空寺登临票非常难约,只有部分团员抢到了登临票,我也只能远观悬空寺打卡个游客照了。
第四日,上午参观山西大同的华严寺与善化寺,两座寺院都为皇家寺院,规模庞大,大殿建筑气势磅礴。但我还是更喜欢去看看善化寺,因为更古朴原滋原味,少了华严寺的拥堵游客以及现代修葺带来的非真实感。
在华严寺,最值得一看的应该就是薄伽教藏殿了,这座建于辽大的大殿及其塑像保存至今,殿内保存了31尊辽代彩塑,包括佛、菩萨、弟子、胁侍等,神态生动,衣饰华美,尤其以那尊合掌露齿胁侍菩萨,身姿婀娜,面带微笑,被郭沫若誉为“东方维纳斯”。她微微启唇、眼波流转,仿佛刚从千年前的香火中醒来,与你对视。这就是“一眼千年”最动人的具象。
而善化寺,始建于唐开元年间,辽末毁于战火,金代大规模重修,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布局最完整、辽金木构遗存最集中的千年古刹之一,大殿建筑气势恢宏,佛像威严高大,但其中的一尊吉祥天女菩萨,却以极具表现力的艺术手法展现了一种蒙娜丽莎的形象,她头戴花冠,身着华服,面容温婉,嘴角含笑,眼神慈悲似含泪光。信众无论从哪里位置拜她,她似乎都在面带慈悲地看着你。
下午逛云冈石窟,选的时间非常好。云冈石窟下午参观明显不会那么拥挤。云冈石窟名气太大,在此不做多介绍,只想和洛阳的石窟做个简单比较,两座石窟都是北魏皇帝所建,但在构造上云冈石窟会比洛阳石窟在气势上更胜一筹,而且洞内塑像及其精美繁富,宛若佛宫,在视觉上会更震撼!这与善化寺的建筑在视觉表现的气势上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第五日,参观应县佛宫寺与净土寺。佛宫寺是少有的以塔为中心构造寺院的庙宇。在中国隋唐以后的寺院建筑布局中,大多是中规中矩的中轴线布局。而佛宫寺的大殿却是显得分外的渺小,也正是这份渺小,才衬托出了应县木塔的那份宏伟与壮观,木塔不仅仅在建筑上通过木构的榫卯结构搭起来屹立千年不倒,而且每层的佛像都及其精美。只可惜目前无法登临,只能在第一层瞻仰下佛祖的慈悲。
离佛宫寺不远,即为净土寺。净土信仰在佛教发展史中可谓源远流长,只要念阿弥陀佛,即可前往西方净土极乐世界。这个佛教流派对普通民众的吸引力是具有非常大的优势的。因而在净土寺,庙虽小,却有着良工能将,在大雄宝殿内的天宫上造了一座精美的楼阁式藻井,被梁思成先生誉为“中国古建藻井之冠”,堪称金代建筑装饰性木构件的巅峰之作。
第六日: 上午参观大同博物馆,下午参观崇福寺。大同博物馆在此不做多介绍。
崇福寺最有意思的就是弥陀殿,毕竟以弥陀作为供奉主尊的大殿不多,而其建筑可以与善化寺的大殿相媲美,被誉为“金代建筑五绝集于一殿”,堪称宋金时期北方官式建筑的巅峰之作。大殿门上的棂窗,采用的菱花图案完全是来自于《营造法式》记载的宋代窗式的图案,而我们现代人还能在金代的寺院里找到了实物遗存,这算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份艺术瑰宝吧。除此之外,大殿屋顶那两座900年不褪色的琉璃鸱吻,堪称精品之作。
晋祠最值得一看的地方,除了圣母殿那与众不同的盘龙柱子,殿内的仕女群像真是让人拍案叫绝,主像为邑姜,两侧侍女、宦官、乐伎塑像与正常人的身高一样,每个人的神态表情却似乎在讲一个宫廷故事。看吧,圣母发话了。说的什么呢?侍女怀着一种紧张的表情中去聆听,却又不敢靠前。这些塑像虽然在山西,但呈现的是宋代的宫廷画面,与其同时代的作品,在南方只能在苏州的紫禁庵里找到了类似的表现手法,他们都是把人物形象塑造的极其生动,却又把一个故事画面融入了其中。
第七日: 参观山西博物院,山西博物院馆藏文物及其丰富,需要留个半天时间仔细看。但是,把山西博物院放在最后,我想这也体现了我们游侠客产品经理的用心良苦。因为只有当我们走玩晋北古建的那些寺院,搞懂了那些古建的结构,看懂了寺内塑像的文化内涵。我们再来山西博物院,才会幡然醒悟,原来如此!山西博物院提供了一个站在历史与时间的宏观视角,把我们古建之光行程中的那些微观上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做了一个系统性的总结!这样,我们才可以来一个晋北古建之旅的点睛之笔——它不喧哗,却自有声!